60 就在我绝望的这一刻……(1/4)
他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眼神空洞,目光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转身往外跑去。
跑得太快,左脚上传来激烈的疼痛。那种感觉太强烈,我承受不住,脚一软便跌倒在地。我咬牙站起,继续一路哭一路跑。能跑多远就有多远,只要能远离他的世界……
我踩着虚软的脚步上了飞机。我在心里一遍遍的跟自己说,你要坚持住,就算为了姐姐。在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之下,我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来想要往家里打个电话,才想起还是在飞机上。于是,把手机关了机。
朦胧中,虽然还能听到飞机引擎轰隆隆的鸣响,但是意识逐渐模糊。
待飞机降落时,我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窗外,云城的璀璨的灯火已经清晰可见。
我火急火燎的冲出机场,又上了出租车,才想起要往家里打个电话。我伸手去口袋掏手机,里面空空如也。胸口仿佛被大锤重重的锤了一下,脑中顿时一阵空白。手机一定是遗落在飞机上了!
我惊慌不知所措。问的士司机,“师傅,我手机忘在飞机上的,可不可以借您电话我用一下,我有很要紧的事情。”
司机见我也是云城人,很爽快的把电话递给我。
我先往自己的号码上面打,“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里一沉,默了默,又往家里面打电话。
此时已接近凌晨一点,家里面没人接电话。往邻居处打,张阿婆告诉我,“小草,你姐在市医院抢救,只有你阿公在,你阿婆摔断腿在镇医院住院……”
虽然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我难以承受。太阳穴猛地剧痛,我用双手死死的按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司机调转方向往云城市医院赶。我把头埋在胳膊里,哭得不能自已。
“小草乖,别怕,把这药吃了,姐姐这有桑葚吃哦,隔壁小胖给的,姐姐尝过了,可甜着呢!等你好了,姐姐带你去摘哦。”五岁时,我依旧断断续续的生病,六岁的姐姐已经懂得想着法子哄我,给我变好吃的。
“小草,来试试看,这裙子合不合身?”十二岁,姐姐已经学会用缝纫机给我做衣服。于是,我从十二岁起,我身上常常穿的是姐姐亲手做的、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而姐姐依旧一身旧衣;
“小草你忍着点,姐姐现在就出去给你买药。”十七岁,我读高一,姐姐高二,我与姐姐在镇上一所中学校。有天晚上,我高烧四十度。由于太晚了,学校的小卖铺已经关门,姐姐就步行去医院给我买药。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她给几个流氓给糟蹋了……
而今时光跳转,记忆中那让人窒息的心痛和绝望,一如当年。
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我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手术室外,我那苍老的阿公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头几乎耷拉到了胸前。
“阿公!”我颤抖着喊出了声。阿公缓缓抬起头来,饱经风霜的脸上,顿时老泪纵横。
“你阿姐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大出血……”阿公缓缓蠕动着干瘪的嘴唇,声音很小,却如晴天霹雳响在我耳边。我胃部纠结着,绞痛着,世界顿时天旋地转。我用手死死的按住,瘫坐在地上。
抬眼望去,整个世界是一片苍凉的、绝望的白。心底,一个声音反复地回响着:“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这样一次次的受到这样大的伤害?”
宫外孕,宫外孕,我那如玻璃娃娃般脆弱的姐姐,竟然又再一次遭受到别的chu生凌辱,老天爷,你何其残忍!
遮天蔽日的白色,再一次倾覆了我们的世界。
姐姐被切除了一侧输卵管。
医生推她出手术室时,严厉警告我们,病人有多种严重的妇科疾病,如不好好治疗,容易转变成癌症。
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冰锥一下一下用力扎着我的心,直到血肉模糊。
我双手握成拳,平静的问阿公,“是谁干的!”
阿公眯起深陷的、浑浊的眼睛,满脸深深的皱纹和衣服皱褶几乎连成一片,良久才迟缓的摇了摇头。
阿公咳嗽几声,连连愁苦的叹息,“小草了,都怪你阿公,你阿公没用,真没用啊,唉……”我颓然跌坐在阿公身旁。
怎么能怪责阿公呢?五年前,那五个人渣才是罪魁祸首啊!事发没有目击证人,姐姐回去把一切肮脏的罪证又得冲洗掉了,根本就无法查证。而且,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的父母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事情发生后,他们都被送走了。有的出了国,有的出了省,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其中一个在佛城,可我在佛城这些年,硬是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阿公啊,不是你没用,而是我们都太渺小了,太渺小了,连蝼蚁都不如啊!
良久,我将头缓缓枕上阿公的膝盖上,只觉得心脏被硬生生的崩裂,痛得痉挛。
“阿公,姐姐还未醒来,她一定好累。我也好累。”泪水就那样,倾泄而出。
阿公如我小时候那般,用老树皮般粗糙的手一遍一遍的抚着我的背,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沧桑,“睡一觉就好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即便阿公的话带着不确定与迷茫,但还是带给我一丝温暖。姐姐、阿公、阿婆才是我温暖的源泉,他们是弱者,没能保护到他们、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是我的错。其实,我才是那个最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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