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下）(1/2)

我晓得初音这样做实乃无奈之举，若是不帮想容解毒蛊，她必死无疑；可若是替她解蛊，却亦是一条几乎走不脱的死路。天帝倘若下了必杀想容的决心，即便初音以太子之位相保，亦是保她不住的，若当真要做到万无一失，必须得找到帮助想容聚集魂魄的法子。至于这些，初音此时当局者迷，想不到亦是正常，我却必须得帮他想到。

可远在上古之时，这聚魂之法便已被各族创世祖神定为禁术，四海八荒已再没有相关的文字记载流传。要想知道聚魂之法，只怕我只得去一趟苍穹神殿。

我见到离渊时，他正坐在芙蕖池边握着根鱼竿钓鱼。苍穹神殿的芙蕖花四季盛放，美得清丽醉人。离渊便呆在那一大片芙蕖之间，随意披在肩上的素衣轻飘飘地鼓起，很有几分惬意姿态。

我太了解离渊了。虽说这位神尊向来自诩不问浊世不理红尘清心寡欲，实则却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闲暇时总以逗弄我同云沚俩小娃娃为乐。幼时我若是被初音拐得久了，他便二话不说直冲上九重天去讨人，吓得天君再不敢留我在九重天长住，次次必恭恭敬敬地八抬大轿将我抬回苍穹神殿去，搞得初音很不开心。

若是离渊他是在寻我同云沚不到，便也只得怏怏地携根钓竿到芙蕖池边当回清净闲人了。

看来，我同云沚去凡间这几日，离渊过得甚是寂寞哪。

瞧见我，离渊瞬间变了个脸色，眼角眉梢全是笑眯眯的喜气：“小竹来了？快坐快坐，陪祖爷爷说会儿话。”

我应了声，乖乖走到他身边坐下听他絮叨。离渊也奇怪，分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神界的八卦却也知道得最全。兴许是近几日他攒了不少好料无人倾听，便一股脑儿全倒给我。凑巧我也乐意听，便乐颠颠地听他从北海水君家的三闺女暗恋九重天上的一位小将侃到前阵子青海仙山上的两个小仙娥为了个朱雀族的小神官掐得你死我活最后双双被踹，末了无限伤感地总结：“你到凡间的这些日子，错过了多少好事啊。”

我亦点头。唔……这确实有些可惜。

离渊瞧我一脸颓废的模样，便好心劝慰我：“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终究比不上你自个儿的终生大事来得要紧。前几日阿沚送小金回来，我便同他闲聊了几句。听说你近来同朱雀族的二小子处得不赖，这着实是件好事儿。我估摸着这四海八荒，倒再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投我眼缘的好小伙来。这小子生得又俊，脑子又灵光，男女关系上也甚是清白，唔，真随我。”

我估摸着他说的是何苏叶，便只得敷衍地朝他哈哈笑笑：“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同他拜了个兄妹，没什么别的。”

离渊听此十分惆怅：“那却可惜了。这事虽说不大，却也不好。不过既然小竹你好这一口，祖爷爷我却也是没什么可反对的。”

我身子一抖，差点儿把刚入口的茶水一股脑儿全喷了出来。

“祖爷爷不过是替你操操心，你这样紧张作甚？”离渊说着，便如从前一般伸手来捏我的脸。只是当他的指触到我脸颊上肌肤的那一刻，却忽然停住，他的眉头轻轻皱皱，然后伸出食指，放在我的颈部。他的指尖冰冷，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见他唇边的笑瞬间凝固在了嘴角，心里发虚，勉勉强强扯出一丝笑容：“你、你这样严肃做什么？”

“小竹，”他看着我，眼瞳深处已有冰冷怒意，“你在凡间，你……”

我低了头，搓着衣角，没有敢看他：“唔……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这样严肃……”声音却一点一点小了下去。

“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呆在苍穹神殿，哪也不许去！”离渊愠怒地站起，猛地一甩衣袍。我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小心翼翼地央求：“离渊，我得去凡间，你告诉我让散了魂魄的人灵魂重聚的法子，我得去救清夏仙子。”

他却只是冷着脸，轻轻将手抽回来：“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凡间？小竹，你晓得我的脾气，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我是你的祖爷爷，我不可能不管你。”

我莽莽撞撞地挡在他身前不让他离开：“你不告诉我也罢，我必须去凡间，我得帮初音。你也晓得，即便我此时留在苍穹神殿，你又能如何呢？既然已经太迟了，倒不如让我去帮帮初音，即便我没有办法救想容，多陪陪他，也能让他不那样难受……”

“我当初是昏了头了，才会带你上九重天，叫你遇上这么个混小子！”离渊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了句，目光复杂地看我，“你可晓得，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离渊目光凌厉，我却直直地看着他的脸：“我晓得，可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离渊默了默，沉声道：“你可是想清楚了？”

我笑笑：“初音于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你是知道的。他是陪伴了我四千多年，实实在在的身边人，他的喜悦，悲伤，一分一分，我都感同身受。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成全他。”

离渊瞧了我半晌，终是无奈地伸手抚了抚我的发，声音却似骤然苍老了几分，显得有些许沙哑：“聚魂之法乃禁术，数十万年前便已失传，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可是，小竹……若是有什么，不要硬撑着，祖爷爷终究是在这的……你得应了我，待初音之事结束，你就回苍穹神殿来。我既救得了你祖奶奶，便定能护你平安。”

我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