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上）(1/2)

我不晓得杏林君同我所言是真是假，但不管何苏叶只是将我看作妹妹，还是对我怀有旁的想法，他都已经为我做得足够多，不论如何，我都不该恩将仇报，再将他卷进这件事当中，害他无端得罪了天帝。

至于想容的药……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找不出第三个有解药的人。

想到此处，我注意已定，轻轻地朝何苏叶摇了摇头。

“没有？”他有些惊讶，旋即淡淡道，“说实话……即便你当真向我讨药，我也不会把它给你。”

“你虽是朱雀族二皇子，天帝不会当真对你如何，可若是得罪了他，让他对你存了芥蒂，对你亦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纵使不想将他牵扯进来，听他如此说，我心中仍是忍不住生出些许的失望，抿了抿唇，道，“你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

他打断我的话：“溪竹，当初清夏仙子是因为太子殿下而受罚，如今这副模样，亦是为了太子殿下。说到底，这是他们二人的事情，终究同你无关。”

“可是，我同初音是……”

他没有让我把话说完，继续道：“所以这药，应当是太子殿下直接向我来讨。我若是要给，也只能是给他，不必经过你的手。你晓得如若我给了你解药，兴许会惹怒天帝，难道就不晓得若是你被卷入这件事中，一样会引起天帝对你的不满？”

“这不一样……”我急着争辩道，“我同初音从小青梅竹马，他的事便是我的事，可是你……”

“我知道，你见不得他失落痛苦，关心则乱，可是……”他倏然停住，神色复杂，“可是溪竹，我不能让你这样胡来。”

我见何苏叶面色严肃坚决，心知此事已经没有半分转寰的余地。他明知道这次若是他帮了初音，究竟会有什么后果，可却仍是义无反顾地做了，甚至还担心我会受到牵连，想法子让我从此事中抽身而出。想起昨夜杏林君同我说过的话，我犹豫了会儿，终是同他说道：“苏叶……你这样帮我，当真是因为把我当作妹妹？”

听了此话，他默了默，看着我：“师父他……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胡话？”

“他……”我点点头，却又慌忙摇了摇头，“是胡话……可是听起来却又像是真的。”

“那么，”他轻轻问道，“你希望我将你当作什么？妹妹……还是其他？”

他沉沉的目光搅得我心中慌乱，我不敢看他，嗫嚅道：“我自然……自然是想让你将我看作妹妹的……”

“是么？”他的唇畔含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沉吟了半晌，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声音低沉，看向我的目光却格外柔软温柔，“你放心……你希望我如何看待你，我就会怎样看待你。永远……不会有其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温柔微笑的脸，我的心中忽就涌起强烈的酸楚之意，眼里却是一片干涩，半滴泪也掉不出来。

“苏叶上神？”

就在此时，屋门被再次推开。站在门外的初音看见何苏叶，很快地走进来。一夜不见，他的面色一如昨日般灰败，声音更是暗哑不堪：“苏叶上神，初音……有一事相求……”

我早就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却未想过竟会这样快。我细细地打量他，自想容得病不过几日的光景，他的眉眼间已丝毫分辩不出昔日桀骜不羁的英气。他的眼眶微红，许是悄悄哭过。想来想容的病给他的折磨，定不输于想容自身半分。这样一瞧，我心里微有些泛酸：“你当真想好了？”

“太子殿下，”何苏叶严肃道，“我手中的确有医治想容姑娘的药，您若是想要，我也不会不给。只是您可要想好，若是做了决定，便再也回不了头。”

“她如此病着，终不过一死，不如搏一搏。”初音的目光忽地狠厉起来，“若是此事被我父君晓得，大不了，我便拼了这储君之位……我便不信我保她不住”

他声音一顿，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说到底，即便我保不住她，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同她一道赴死……这一千多年的光景我都忍了下来，魂飞魄散的滋味，大抵不会比这些更难过。”

我听得心惊，身子狠狠一晃，几乎支持不住，喉头竟涌起一股腥甜。我定了定神，半晌，才低低地缓缓问道：“你这样……不后悔？初音，或许，这不值得。”

“这世上，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初音嘴角绽开一丝苦涩的笑意，“若是当真爱一个人，哪里还会计较什么值不值得？”

初音离开时狂风乍起，敲打窗棂如同悲凉至极的叹息。我不知自己究竟站了多久，直到何苏叶轻轻地从身后扳过我的肩膀，我的脸已经哭得木到没有半分知觉。我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苏叶……我小时候看我的阿爹阿娘，看姐夫和阿姐，总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一定是件开心幸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到了我和初音，却变得这样累了呢？”

何苏叶微微勾起嘴角，目光沉静温柔：“有时的确很累，可是……又会觉得开心。”

“可是，这样的喜欢，真的很疼啊……”我轻轻地喃喃，眼睛里已有了微微的湿意，“他们两个明明就是相爱的，为什么需要面对的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的代价，会这样沉重

“苏叶……如果可以，这些事情，我真的想要代替初音来承受……他只需要开开心心地，永远同想容在一起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痛苦和难过，就全都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