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英雄救美(2/2)

对于这种“胜者王侯败者寇”的政治游戏，褒姒想必也见得多了，知道辩解不过是徒劳。所以她冷笑一声，便不再开口。

冷场了一阵之后，周公尴尬地自我圆场：“想必你自知罪孽深重，无颜申辩，那就伏法吧。”说罢给虢公翰使个眼色，示意他直接宣判。

掘突再次直起身子想上前干预，又被内宰一把拽住。这次老头干脆两只手都上了，摁得掘突双脚纹丝不动，差点失去平衡摔趴在地板上。

虢公翰掏出事先拟好的诏书，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前面的废话自然是恶毒地给褒姒扣上种种罪行，将他比作魅惑亡国之君的妹喜和妲己，最后判她个全族大辟，男斩女绞。这“大辟”就是死刑啊！

掘突急了，内宰拖得住他身体可捂不住嘴啊，他大声叫道：“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一个女人，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不害臊吗！”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内宰大人都愕然得下巴快掉地上了。不光因为突然，也因为这现代大白话搁在以礼闻名的周代实在粗俗，更因为这种替弱势女性不平的思想在男尊女卑的时代实在是惊世骇俗。

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褒姒仿佛眼中找回一点亮光。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自己眼中的纨绔子弟居然愿意为她出头。小仲姒更是激动万分。她显然搞不明白大人们的政治斗争有多复杂，只知道相依为命的姐姐危在旦夕。在她心目中，挺身而出的掘突形象更加高大了，简直就是救世主一般。她用稚嫩的童音大声呼喊：“哥哥，救我姐姐！”

掘突涨红了脸，胸中涌起更强大的力量，让他一鼓作气继续辩护道：“夏亡于桀，而不是妹喜！商亡于纣，而不是妲己！天子圣明，就会有自己的判断，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把罪责推给别人，尤其是柔弱的女子！”

“天子当然圣明，但妖后像妹喜一样利用美色混肴圣上的视听，像妲己一样利用奸臣蒙蔽群臣的忠心，这是天地可鉴、日月为证的事实！”白胡子老头继续发难，周围的大臣纷纷附和称是。

“你说圣明的天子都是被美色堕落的，那岂不是说桀纣也是圣明的，只是中了美人计？你把褒后说得跟妹喜、妲己一样不堪，那岂不是说当今天子跟桀纣一样是亡国之君！”这顶大帽子一扣，那些大臣瞬间都不敢接话了，大家再怎么觉得周幽王昏庸也不敢公开说啊。

“无论是当初废后换太子，还是近来御驾亲征，都是天子和你们群臣共议决定的。现在出事了，翻天了，你们纷纷跳出来骂妖后骂奸臣，当初干嘛去了？你们要是忠心，那就该死谏阻止这些事情，而不是当时明哲保身，事后把责任往弱女子身上推！”

掘突激情地演讲着，浑身微微发抖，攥紧的手心浸满了汗水，像一只被逼到的应激状态的动物一样。堂下的褒姒姐妹动情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感激。

“褒姒是龙涎所化，实乃不祥之人。”一直不说话的虢公翰幽幽地开口了，“卜官为此问了三卦，皆大凶，此女不除，国运危危。”

掘突心里一沉，顿时被击中要害。这话看似平淡，实际上非常恶毒。他避开道理之争，直接挑动迷信。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鬼神之污蔑在那个年代是非常有效地政治攻击手段。

果然，堂上的群臣纷纷议论起来，有人干脆直接把那首已经流传开来的预言念了出来。

“龙亡漦在，椟而藏之。发椟成鼋，童妾孕之。美人其姝，罪臣献之。赫赫宗周，褒姒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