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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叔没开车来么?乐知微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纵然疑惑,也不插话。
出门步行的那一小段距离,就听贺叔跟郑祺御说着什么“年纪也不小了……”,“老爷子年岁也大了……”,“……该尽快接班了”。
乐知微考虑着事情,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路过的那个山洞的时候,忍不住又往里瞄了几眼。
眼见着到了停车处,贺叔死活不肯坐在后面,最后坐在了副驾驶位。乐知微也搞不懂坐前面坐后面有多大区别,只在心里想,这贺叔还真是走过来的?
车行了约么七八分钟,在一处哨岗前停了一辆车,郑祺御就在那辆车旁边停了下来。
那车里司机看到贺叔下车,忙开门出来,给贺叔开车门。
等人走了,乐知微忍不住问:“贺叔怎么不把车开进去,那么远走进去的?”
郑祺御:“骑车。”
乐知微:“……”她来回想了好几遍,也没搞懂开车进去和骑车的区别……
到了祖教授家已经七点半了,郑祺御提前约好的肝病医生已经等在哪儿了。
那医生跟郑祺御倒是没多说什么,反倒是看了乐知微几眼。
祖教授看到乐知微来了很开心,随后听到郑祺御介绍那医生,笑呵呵地跟医生说:“这孩子大惊小怪的,我感个冒也让我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没什么可检查的,吃点药在家养几天就好了。”
医生笑道:“这是记挂您。我们都是建议一年做一次全面检查的,现在吃的东西杂,有点小毛病也能及时发现治疗,不至于拖成大病。”
乐知微看祖教授的气色比起前几天又差了些,在跟祖教授说说笑笑的同时,不断地找机会想不引人注意的给祖教授搭一下脉。
郑祺御微微搀了一下祖教授,劝道:“您看您,感冒比前两天还重了。”
祖教授笑道:“那个小护士懂中医,给我号了脉,说我马上就要好了。”
乐知微听了心一跳。
郑祺御皱眉,乐知微昨天跟他说的话他还不至于忘得那么快。
乐知微当时说,这个时节肝病的脉象最容易被误以为是风寒快好了。
郑祺御转头看向肝病医生,那医生摇摇头。
乐知微此时苦恼得很,郑祺御扶着祖教授,这让她连一个搀扶时顺便搭脉的机会都没了。
她想来想去,想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跟郑祺御说道:“你快去看看奶奶做什么呢,祖爷爷这儿有我呢。”
郑祺御乖觉地松手,笑道:“是了,我先过去看看。”
医生笑问:“祖教授还没吃饭?”
祖老按了两下胃,说道:“最近倒是不知道怎么了,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说话间,乐知微趁搀扶祖教授的时候,探了探脉。她的手刚一按到祖教授腕间,脸色就是一变。
* * *
出了祖教授家,那医生跟着二人钻进郑祺御车里。
“腹胀、厌食、乏力、肤色眼球泛黄,肝病的确会有这些征兆,但不能说有这些征兆就一定是肝病,想确诊还是得进行全面的检查。”
乐知微沉默着不说话。
中医里有一种脉象,在阴历二月,脉象如毛之浮,结语是“至秋当死”。
祖教授就是这个脉象。
中医直言断人生死的情况并不多,这算是一例。阴历二月本是肝木当值,脉象应濡弱且弦。毛浮脉本是肺金脉,秋天,肺用事,金愈加旺盛,金克木。在秋天木气被耗尽,人必然因肝衰竭致死。
二师父曾经治过一例,当时乐知微被皇帝老头召到宫里,并未亲见,也不知道到底治好了没有。依照医书上的说法,是断没有治好的道理的。不过她二师父医术高明,也未必一点法子都没有。
乐知微侧靠着座椅,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等她回过神,那肝病医师早就不在车上了。
郑祺御看乐知微没什么精神,问道:“身上不舒服?”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停住了,怕乐知微又炸了毛。
谁料乐知微只说了句:“没。”
她把祖教授的病情跟郑祺御细致的讲一下。
郑祺御听乐知微直言断人生死,还具体到了秋天,郑祺御心里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为祖教授的病情担忧,反倒觉得乐知微有些儿戏。
王医师说的那些症状,平常人也经常有,理论上根本算不得什么病。
即便是大病、重病,确诊后,医生往往在家属的追问下,才会谨慎的报个以“年”为单位的时长去回答“还能活多久”这个问题。除非病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才会说活不过几个月。
像乐知微这种把把脉望望气,连医院都不用去就敢断言“秋死”的人,郑祺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乐知微瞥见郑祺御的反应,知道他不信。乐知微自己也明白,说一个在病床上一看就不行了的人“快死了”,是个人都会认为是废话;说一个乍一看健健康康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人得病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不行了,是个人都会觉得断人生死的人精神有问题。
她就是正常人都认为有病的后者。
若是平时乐知微还有心情反驳一句:“能见微知著,这才是神医与庸医的差别。人都病了才能看出来有病,那还算什么医者?”
可现在……乐知微哪还有心思玩笑?
作为一个医者没有什么比“我能早早发现病人的病症,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治不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更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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