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保护者与被保护者(1/2)
季安听完亚述的往事,总算明白他那畏首畏尾的个性是怎样养成的,无怪乎这个人的意识总是躲在潜意识里——原来亚述害怕的东西,也包括朝夕相对的亚朗。
其实听完整个故事,季安依然觉得自己难以与亚述産生共鸣,也许因为在整个少年时代里,他都是扮演着和亚朗相似的角色。
亚述对亚朗没由来的恐惧,使季安不期然想起小学的一段往事:那个时候,他曾经实实在在地讨厌过封婷,缘自她一个小小的动作。
大约是八岁那年,季安到封家串门,远远已望见封婷戴上了一个水蓝色的发箍正在客厅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发箍把她的浏海都梳了上去,露出了饱满的额头,那一头天然卷的长发和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使她看上去像个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
可是,还差一点点,差了一点点才是完美......
季安缓缓走近了她,想要摘下那发箍上略显夸张的一个白兔饰物,天地良心,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拿走这个突兀的存在而已。
封婷睁着圆大圆大的眼神,手已经本能地举起来,想要挡开他伸来的手。
朋友之间,如果打打闹闹的拍开对方的手,本是自然,真正教季安在意的是封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后,她微微缩了缩脖子,竟就放下了自己举着的手,然后垂下了眼睛,抿着嘴巴不发一言。
就在那一个瞬间,季安便明白了:她怕他,她不喜欢别人弄她的头发,却因为怕他,甚至不敢拍开他的手,她把他视作不能反抗的恶霸一样。
季安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怕自己呢?难道就因为前天他在她面前,把住在街尾的小胖子打得满地找牙?那是因为她说小胖子老是拽她的头发啊,他这还不是为了替她出头吗?
他被她的一眼看得自尊心像泄尽气的橡皮车胎,本来有多想靠近对方,这一刻便有多少不甘和委屈。
在那以后,他们之间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别扭期,简单来说就是他一直找碴,而她又从来不与他正面交锋,任由他一人在演独角戏,于是拳拳都落在了棉花里的他心里更不痛快了,与她之间的相处便更是有好声,没好气的。
后来,他们和好的契机也跟闹别扭的渊源一样微妙。
大约半年后,区里二十几户相熟的人家组织了一次家庭郊游。
那天正是开着桃花的时节,除了桃花外,山上又长满了薇蕨和凤尾草,万山环抱春光。
轻风把桃花化为粉泪,一片片地散落在桃林里,季安往桃林的尽头盼望:一群女孩子正兴致勃勃地去捡桃花的落瓣,在那当中自然也有封婷一个。
捡花瓣?女生真的有够无聊的。
“喂,你们信不信我可以把封婷......”本来跟一众男生正在踢球的季安忽然问道,说到最后那几个字虽压低了声线,但在场的男生都能清楚听见。
男孩们彼此间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终于有人笑道:“你要是成功了,我们就真心封你当大哥。”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有些难以理解的恶趣味。
于是,季安率着一众男生走进了桃林。
季安走到封婷面前,一手盘在她的脖上说:“我们刚刚打了个赌,他们说如果你愿意嫁给我,他们以后叫我大哥,那你能嫁给我吗?”
霎时,这桃林中男的女的都拍着手起哄:“结婚!结婚!结婚......”
封婷被众人弄得困窘,便涨红着脸甩开了季安的手,季安却顺势倒在地上——用现在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碰瓷。
“你就说吧,要嫁给我,还是让我滚开?”季安眼看封婷又打算逃走,便伸手拽住她的裙摆,非要让她回应不可。
封婷实在被他弄得无可奈何,只好说:“滚.....开吧?”
那时候的封婷连骂人也不利索,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变成了疑问句。
季安又恬不知耻地说:“滚需要一点外力的辅助,不然我自己很难滚得动,你推我一把看看。”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封婷茫然地蹲下来,推了还平躺着的季安的肩膀一下。
忽然,有人嚷道:“我们见过封婷用手推人了,季安赢了!”
季安的赌注是:把封婷气得动手推人。
得到了部與人的认同后,季安便在地上高兴地滚来滚去:“我赢了,快叫大哥!”
“喂,你其实姓赖吧?还叫大哥呢?以后让大家叫你赖皮安好了。”封婷忍俊不禁,又伸手推了季安一把。
这是半年来第一次,她和他终于重新像朋友一样打闹着。
小孩子的心就是这样,既是敏感脆弱的,又是忘性极大的,看在成人眼里,他们只是莫名奇妙地吵了架,又亳无理由地和好。
“朋友啊,是可以互相生气﹑打闹,能够随意一点对待的,那才是朋友。像你这样老是小心翼翼的,拿人家当成洪水猛兽一样,其实他比你还要累,你知道吗?亚朗可不是笨蛋,你以为他就看不出来你怕他?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季安身同感受地说。
自喻为保护者的人,却发现被保护者比起怕别人,更怕自己,这是多大的讽刺和失落。
亚述没有接话,沉默又好一会,才喃喃道:“他对我好,我知道的。只是......”
还没有完整说出那个“只是”来,亚述又巧妙地转移话题:“对了,难怪那天你在马可将军的营里滚来滚去的,原来当时你回想的是这段时光啊。”
用亚述的话来说,那天季安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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