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诸事(2/2)
的同时,心态也在悄然发生转变。转变有何成效如今尚且不知,只是现今他紧绷的心思不知不觉放松不少,提及往事不再深深压抑,那深切的绝望比之过往没顶之沉痛要减缓不少,就如同捆缚在他身上的绳索生出了供人喘息的缝隙,放出他的双手,使他逐渐变回原原本本的自己,情绪越发外放,思绪却愈加内敛。
思及昨夜沈珵之语,他虽不至全信,却还是要向文昶求证一番。
眼下文昶漫不经心同他闲话,又观其神色脉象,心下也不觉有些诧异。近来诸番波折,又停了着许多天的药,赵璟煊的身体虽仍是虚弱,原先那颓丧的病气却消散不少。
这边他正想着沈珵的法子果然是有些用处,接下来该是正常用药之类,随手摸出一支笔沾了沾茶水就开始写方子,那边赵璟煊听见动静猜想他动作,沉吟片刻,还是问道:“不知如今我体内可有异常?”
文昶闻言抬眼看赵璟煊,想了一想,放下了笔。
往日他前来为赵璟煊诊治顺带调整药方,赵璟煊俱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文昶虽是章太医之徒,在京城里却也有一定名声,来寻他看诊问药的人不计其数,各类病人见得多了,赵璟煊这种只要有一丝生机吊着命其他一概不理的态度他一望便知。如今他一反常态,想来就是有话要说了。
“你想问什么?”他问。
想来无非几类,文昶内心数了数,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念之间便是整理好。
赵璟煊听他语气,心下也诧异他心思圆融,面上淡笑着摇摇头道:“便想请教如今若是再遭打击,我这副身子可还撑得住?”
文昶一顿,随即嗤笑道:“沈珵竟是就这般告知于你了。”
赵璟煊眉间一动,没有否定。文昶既是说出了这句话,便表明沈珵未曾虚言,而往日种种行迹之缘由,也能解得开了。
文昶思索着沈珵此举,片刻也不由得一哂。先前赵璟煊感风寒之时,他便断语此人心中郁结颇深,若不消解只怕时间愈长愈伤身,此话文昶多次同赵璟煊本人提及,然而赵璟煊并不以为意,未曾放在心上。
他那时的状态想来也并非无道理,遭逢大难死里逃生,亲人皆是丧命,只余他一人,心神重创之下便自然深深压抑在心底,面上一如往常寻不着一丝悲伤,不仅瞒过他人,更是连自己也欺瞒了过去,所谓自欺欺人便是如此。
只是时间一长,他不曾发觉,旁人倒是看得清楚。无须文昶多言,沈珵也是了然于心,然而此为心病难以治愈,若是赵璟煊身体康健,十数年过后该是要消退不少,但如今赵璟煊体内隐患不少,又有沈珵一方计划经不起如此漫长的时间,最后唯有放手一试,所谓不破不立,只有使得赵璟煊彻底爆发击碎心底那层深厚的壁障,方才能够消除郁结。
好在赵璟煊那时心境不稳,精神本就是脆弱不堪,沈珵在一旁以言语做激,逐渐加重攻势,以赵璟煊当时草木皆兵的状态,心中思虑过多,压力便是加重,堆积在那层壁障之上,纵然壁垒深厚,也经不住日日冲击,到了最后,仅仅黑夜中一个站立不稳的摔倒,也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璟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时,无助、脆弱、痛苦、隐忍尽数释放,而沈珵进门的一刹那,火星点燃,彻底爆发。
文昶清楚来龙去脉,赵璟煊身边的大丫头知晓内情,如今赵璟煊也经由沈珵明示,文昶印证,彻底想了明白。
而如今沈珵就这般毫无顾忌地告诉他,想来该是又有其他打算。
赵璟煊道:“如今时日已长,此时隐藏便是毫无用处,不若告知于我,还能换得我放下两分戒心。”
他撕开这张脸皮,也不惧在文昶面前说些什么了。
文昶明白他话里意思,就嗤笑一声,直接道:“你也不必太过看重自己,他若是当真要杀你,何必如此婆妈。你不知当年广西苗寨十八连环血案,心狠手辣,不外如是。”
赵璟煊冷笑:“哦?”
文昶却是懒得解释,接道:“你如今有所缓和,多思无益。把方子给你那小太监,按方吃药,懈怠也无妨,不过两句话的工夫,沈珵自有办法。”
赵璟煊对文昶言及沈珵不以为意,却也是明白他所言非虚。如今串联一番,也可证明当初贺去所言不假,太子那边却是未曾打算要取自己性命。
为什么?
赵璟煊懒得去想,爱如何如何,只是这样一来,昨日沈珵之言却似是句句是真了。思及此人言语,他心下冷笑一声,若说沈珵并非太子一派,非但是他,整个大楚都不会相信,就算他遵照皇帝旨意护他赵璟煊平安,也不代表赵璟煊能够取信于他这等虚伪之人。
既是一切摊开来说明白,之后也不必顾忌什么。现下此间事了,不过两日就要启程,沈珵既不取他性命,他也不上赶着给沈珵找麻烦,若是相安无事,那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