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萱后(1/2)
次日一早,南月是被耳窗投进的阳光惊醒的。她长期居南府陋室,早已常年不见日光。
南月揉揉眼,看见被她五花大绑的完颜旻乖乖地缩在床脚,嘴里衔着他们拜堂时用的大花绸结。
她兴致忽起,便将自己的脑袋挪到完颜旻睡处,托着脸看他安静的侧颜。“哎,可惜了,这家伙要不是个傻子,生得倒蛮有君王之气。”这样嘟哝着,不禁用手指拨了拨他好看的睫毛。
转而想起自己似要去太后宫中请安,只得起身来。小脸上的兴奋也忽然黯淡下去。“可你若真是一世聪明的君王,一定不会如此刻这般像猪一样开心。”
南月不知道,此刻被她骂作猪的某皇帝,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心里是被轻轻震了一下的。
南月从宫人呈上来的衣衫中挑了套轻鹅黄咽丝中袖,简单利落地套在身上,长发结辫拢起,垂落在身后的部分只在腰下松松打一个佩结。一身清爽摇曳,想了想,拿蘸笔在左颊三两下勾出一朵垂心含笑,恰到好处遮住那道吓人疤痕。
“小姐,还有这个呢,这可是太后赐的。”传铃细心地将那素玉累丝金钗帮她插在脑后。
“小姐素日总嫌钗环首饰沉重,可在这宫里还是处处持重为好。何况太后娘娘这钗,虽纯工精制,却丝毫不流于俗艳,想来必是从一等师傅手里出来的。”
南月心喜,溪娘留给她唯一的丫头,平日嬉笑玩闹,到了关键时刻,却往往比她更细心些。“我差点忘了,多亏你这丫头机灵。不过出去记得叫娘娘。不然那些多事的嬷嬷妈妈肯定又要多管闲事。”
传铃吐舌作揖,故意拖腔:“是,皇后娘娘。”
南月这番收拾完毕,一点不淑女地跨步到龙榻,一把拿掉塞在某男嘴里的连理结,大力拍着完颜旻的俊脸:“该起床见母后了哟小旻旻,你真以为自己真是猪头要睡到日上三竿吗。”
见他纹丝不动,只得一脚踹去。被子下的某男吃疼,却不敢有半分动作,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妖妇,如何将他弄到靳安殿去。
南月无奈,忽然笑靥明媚,向门口大喝:“御风,拿水来,本宫要亲自服侍皇上梳洗。”
门外的御风一阵忐忑,但皇后娘娘的理由又是如此堂皇,只得差小太监打了一大盆水进来交给传铃,惴惴不安地搜寻着他家主子。
传铃此刻一把将手搭在御风肩上,脸上皮笑肉不笑:“御统领,皇后娘娘说,你可以出去了。”
可怜御风就这样被赶出平时只有他才能进的盛轩殿,而等他终于再见到完颜旻时,是先伴随着一声比昨夜更凄惨的尖叫,然后看到刚过门儿的皇后娘娘,用连理结牵着他家圣上,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门。而且完颜旻一身大红的喜袍,分明是从头到脚洗了冷水浴。
“御风救朕——”
“啊——放手——我要见母后,我要见母后……”叫声响彻云霄。
御风刚想动手里的剑,看见传铃警示的目光。事实上,传铃身后,还有一道更为冷冽的目光。自小跟在完颜旻身边的御风,马上领悟了那目光的意图,安稳住剑鞘。
到了靳安殿。南月很是奇怪,偌大的宫殿,竟无多余人杂服侍。只有昨日那个面无表情的嬷嬷,带着一众宫人引她入殿内。
南月朝那凤仪紫榻走进,细细观察,见萱太后面色红润,风韵犹存,眼角竟找不出半点细纹,想必年轻时必是妖孽之属。
“南月,见过太后娘娘。”
“月儿,你叫哀家什么?”太后宠溺地打量着自己儿媳,语气像是嗔怪,并无迁责之意。
“母后。”南月装作小家碧玉样子,低了头,怯生生回道。
“哈哈哈哈哈,哀家就不难为皇后。”太后笑得颇为爽朗,难怪听说是跟着先皇上过战场的女人。
“月儿呀,你既嫁入我皇家,真是天大的喜事,我这个老太婆,真是替皇儿感到幸运。”
说着拉过南月的手:“旻儿五岁那年,先皇在外征战,后宫妃嫔伙同奸人作歹,不知让旻儿竟受了什么妖孽的触碰,先皇与我虽求天下名医极力挽救,旻儿却还是烙下这终身的顽症。自旻儿弱冠,虽是已有几宫妃嫔,还从未有良人能安稳住他。也竟只有你,染红了哪条白喜帕。”说着,不禁拭泪。
南月听到这话,满脸通红地看着瑟缩在太后身后瑟瑟发抖的完颜旻,竟有些愧疚之心,早知道这家伙童年这么凄惨,昨日就不割他手指就是了,早知道就自己来,也不用他昨夜叫得那么凄厉,害得全宫都以为她是何等悍妇。
太后见她这样,却当她是为昨夜之事不好意思,越发笑得意味深长:“月儿何故羞赧,既已嫁做人妇,就要让哀家早日抱上孙子才是。”又紧接着问道:“在家塾都读些什么书啊?”
南月脑瓜转个不停,要说书,从神农药典到宫闱秘事乃至毒物邪魅,她南月什么没读过,不过她还是决定不要吓着太后,又自幼知晓多慧多难的道理,便索性回道“回母后,儿臣最多也只读些《贞女转》、《红绣谱》之类,大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太后知她有意谦瞒,也不拆穿,昨日朝堂的话,岂是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小女儿就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你大娘,哀家也是多日不见她,待你回门时,且代哀家问她好。”说着放缓了脚步,直盯着南月的脸,“哀家倒是想起了,你的亲娘,罢了,都是些往事,不提,不提。”
南月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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