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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激烈地争吵,灵璧几乎将能说的狠话都说尽了,花满楼才终于松口,允许她偶尔为灾民看诊。如今城中的医师皆被灵璧教得很好,每一位都已能独立看诊,并不缺灵璧这一个大夫。且灵璧会得病,皆因其每日频繁与重病者接触所致。是以,在灵璧彻底痊愈之前,花满楼绝不愿她再与病人多接触。
若是灵璧不听话,偷偷前去看望与她相熟的病人,他便会旁若无人地直接将她抱走,而后那一天再不允许她出去。
花满楼抱着灵璧一路走回帐中,他将灵璧放置在柔软的床榻上,而后拿起一本书坐在她的身旁。
“花满楼,我要出去!”灵璧冷冷道。
花满楼淡淡道:“不行。”
灵璧挑着眉笑起来,“你也不怕我传染你?”
花满楼不理她。
灵璧冒了火,吼起来,“你凭什么管我,我不要你管!”
闻言,花满楼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他忽然探身擒住灵璧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慢慢拉至身前,低低道:“不要我管么……那你想让谁管?”
灵璧嗖地红了双颊,气急败坏地甩开花满楼的手,气呼呼转身躺下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花满楼的面上流露出浓重的忧愁和哀伤。
许是因灵璧接触的病人太多,也太复杂,原本几服药便可以康复的病症却一日日加重,加深,仿佛一场来势汹汹的洪水,誓要毁天灭地一般。
灵璧迅速地虚弱了,镇日咳喘不止。有时她发起烧来,还会昏迷上几个日夜。她心中清楚,瘟疫在她身上的症状与旁人并不相同,恐怕如今的她已十分凶险。
花满楼开始睡不着觉,有时他在灵璧的床边一坐便是一夜。灵璧想撵花满楼走,想让他远离自己,可花满楼却并不听她的。
“我真的会传染你的……”每一次见到花满楼,灵璧都会哭到近乎崩溃。
每当这时,花满楼便会温柔地握住灵璧的小手,将其放在唇前摩擦,啄吻,而后近乎叹息着的,温声安抚她,“那便传染吧,七哥会一直陪着阿璧。”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在面对死亡时万分悲戚的灾民们也逐渐麻木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痛彻心扉的冷漠。
十一月初时,那个热心肠的大叔胡大贵悄悄死去了。他死前,花满楼曾去探望过他。那时,几乎已神志不清的胡大贵一眼便认出了花满楼,他想要去抓花满楼的手,却又忍耐住了。
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胡大贵拼尽全力地说话,他努力望着花满楼,一遍遍嘱咐他快带灵璧离开,嘱咐他走远些。
彼时灵璧的病情已稍有起色,花满楼怕她伤心,便隐瞒了此事。
那日回去之后,花满楼忽然问灵璧,“阿璧,你为何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留在这里?”
灵璧愣了愣,而后虚弱地咳喘了几声,缓缓道:“以前……老头儿给我上课时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他说,大明前几个皇帝都很混蛋,尽干些造孽的事,以后必定会有报应的。”
顿了顿,她探身靠近花满楼,问他,“你说,明明是朱家人犯的罪,上天为何要报应在这些平头老百姓的身上呢?”末了,她闭上眼,轻轻道,“也许我和哥哥小时候所受的罪,也是一种报应吧……”
花满楼将虚弱的灵璧慢慢扶入怀中,而后磨挲着她的脸颊,温柔道:“莫多想,就算朱家人都有罪,你当年受的苦也足够你还清了。况且你的哥哥是个好皇帝,他一直在帮朱氏、帮大明朝还债。阿璧,你没当过几年公主,并不欠任何人的。”
“我不欠人,就可以什么也不做了么?”灵璧摇摇头,喘息着,“我哥哥在还债,我要陪他,我不想留他一个人。”
花满楼握了握灵璧的手,沉沉道:“我知道了。”
灵璧说了许多话,只觉得十分疲惫,她抱着花满楼,半是撒娇半是委屈地磨蹭。自她病倒后,她与花满楼的关系便有所缓和。
待灵璧睡着之后,花满楼轻轻将她放在榻上,为她细细掖好被角。灵璧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即使是在睡梦中,病痛也依旧折磨着她。
花满楼静静坐着,半晌,他的呼吸沉重了几分,他深深地叹息,而后俯身亲吻在灵璧的额头上。
满带着怜惜的亲吻自灵璧的额头而下,滑过挺秀的鼻梁,在小巧的鼻尖上流连了片刻,而后准确地覆在灵璧柔软的嘴唇上。
到了此刻,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已不重要了,他终于在心中承认了对灵璧的感情。人这一生,除死无大事,他还有什么看不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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