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2/2)
。初时刘峻还惊讶过,国子读书的地方怎么竟让女人出没!不过时日久了也不得不承认,许多事女官照应得确实比书童、小厮们周全。尤其是幼童多的地方,有天子的女官在场,既不会过于威重、压抑,彼此间的龃龉、矛盾也能更轻松柔和的化解掉。在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混杂相处的地方,这些体面、有地位、学识出众的女官,简直就像灵丹妙药——你看果然女官们看一眼,两人便立刻分开了。
刘峻悄悄送了一口气,赶紧跟上琉璃。
这一日午休时,徐仪早早的被博士们唤去,帮忙誊写信笺。
虽说他的字已很有章法,但年纪资历摆在那里,尚还不到能帮着师长誊写信笺的火候。他心知博士们势必有额外的打算,誊信时便格外留了几分神。
那信却是发给各州有名望的儒生,邀请各地儒生来建康共同探讨经义。
徐仪边誊抄边想——三年前先皇后的祭日,大皇子上书天子,追念先皇后的慈恩,请求在先皇后昔年所住之旧宅修建寺庙,为先皇后追福。去岁,那坐落在钟山的灵谷寺终于修建起来,天子迎来从天竺到华夏布道的名僧入住,这两年对这位僧人宠信有加,。
儒、释、道三派一向交互攻伐。博士们此刻有此举,想来是打算同释家争一争主场吧。
他家既有家学渊源,他阿爹又位高权重。博士们想必打算取得他阿爹的首肯……
果然,待誊完信后,博士们又留他问话。
言谈间也提及立太子一事,但要旨还在于透过他想他的父亲先透露一些风声,表明将去拜访。
因这边的事,徐仪回幼学馆便有些晚。
结果一回去,便先撞见有人向他告如意的状。
徐仪听这些少年们义愤填膺的讲述今日的事,很快便明白如意前后所为,心里不由暗暗发笑——他这个小表妹,果然是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讲道理、处理事的性格。
看来处理得并不情绪化,虽不够圆转巧妙,但也有礼有节,很有她本人的风格。倒是让他多虑了。
他便说道,“先生确实是我的启蒙恩师,张贲当是在我离开之后才入门的吧——原来他竟是我的师弟。”他笑道,“不过,这回只怕真的是你们误解先生了。先生为人任侠逍遥,常说‘有教无类’,素来都不怎么在意门第出身。也只看人是否有向学之心、是否本性淳朴罢了。他门下纯是读书育人的地方,我们师兄弟彼此间都不知道出身。若主动过问,反而会被人看轻。所以实在无需隐瞒门第。”
他这么一说,众人意识到竟是被如意言中了。想到先前蛮横,便都不觉羞赧起来。
却还是推脱道,“不过,这个张贲是品性不诚,倒和门第无关。”
徐仪便笑着宽慰他们,道,“我明白。早些时候你们爱他坦率真诚,亦以赤诚待他,何尝计较过他的出身门第?便他真是彭城张氏的子弟,张家几代都没出过显德、博学之士了,又有什么值得格外敬重的?莫非你们是爱他的门第吗?”
众人俱都愤愤的点头。
徐仪便接着说,“同师所教、同窗就学。诸君能破除门第之见,以诚心接纳他,赏识他的人品和学识。谁知他偏偏要在出身上心存隐瞒,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真诚?故而此事一出,你们也就格外气恼。”
众人不由默然片刻——徐仪此言既说中了他们的心情,却也说高了他们的胸襟。倒令他们无法作答了。
若是旁人这么说,他们自然要反驳一句,“不能免于门第之见”,表一表自己不屑与寒门子弟为伍的诸多理由。但这是徐仪说的,且他才提到刘公门下的风气。被他如此高看一眼,众人实在是无法振振有词。反而觉着自己依旧囿于门第,未免流于凡俗了。
也只其中一人讪讪的强调,“他的人品哪里值得赏识了……”但也相当于承认自己确实是看重人品学生胜过门第,只是气恼被张贲蒙蔽了。
徐仪便又温言安慰了一二。
他并不曾刻意迎合,反而始终在讲说是非曲直。却在轻巧数言之间,便将这些人心中怒气、戾气化去了。
不过,他也没继续多说什么道理。
横竖说到这里,已值得这些少年去思考一番。日后他们再欺负张贲,反而是自贬品德。
就算他继续说下去,也难以破除他们心中的门第偏见,反而更显露彼此的分歧。
何况他和这些人亦非同类,尚还不到能直言劝谏,而无需顾虑对方心胸狭隘,无需担忧罪小人的交情。言尽于此,也就够了。
他总算脱开身去,便转而去寻如意。
如意却不在馆内。他心中疑惑,却还是出门去寻找。
待拐过花园,转至幽静偏僻去,便听见有女官切切叮咛,“……多同徐公子商议,您可千万不要同三公主起冲突啊!”
如意只垂眸捉着绦上鸣玉,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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