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平静(2/3)
,他现在已经知道,火车也是分等级的,有高铁、动车、特快和慢车,他上次来的时候坐的,就是最便宜的事,连空调都没有,回去还得坐这种车,一想到二十几个小时闷热的车程。他就委屈地想哭。可他才仅仅十二岁,他的意见父母不会听从,而且他也知道,父母能将姐姐接到城市里来上学。已经很不容易,她一个孩子就要花掉他们半年挣的钱,实在没有能力再接另外一个过来,蒋朝阳幼小的心灵里,第一次体会到绝望。
那天。父母都去上班,没有人管他,姐姐已经兴高采烈地,等着过一个星期去新学校上学,准备中考,哥哥傻乎乎地只知道拼命吃着各种各样的食物,恨不得当头小猪天天吃吃吃,谁也不理解他。
他漫无目地地在城市的街道上转悠,这座城市很现代化、很先进、很完美,但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与现代化的一切,格格不入,再过两天,他仍然要回到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守着爷爷奶奶住了一辈子的土坯房,如果没有意外,未来的他也会加入到父母的行列,为这座美丽的城市建设添砖加瓦,却自始至终无法在这座他可能为之付出过汗水来血泪的城市里寻找到自己的落脚之地。
他的茫然、沮丧、愤怒和不甘,让他无意识地越走越远。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离家太远太远,到处都是陌生,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影子。他又身无分文,哪怕知道地址也无济于事,年仅十二岁的他根本没有向警察求助这样的常识,只得寻寻觅觅,按照可怜的一点记忆往一个方向走去。他甚至曾经在心中掠过些不应该有的想法,如果他就此失踪一段时间。是不是父母找到他以后就舍不得送他走了?
然后他碰到了两名一女三个成年人,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和蔼,那个女人还蹲下来问他是不是迷路了,还买来好吃的东西给他,狼吞虎咽只顾着吃东西的他没有看到,三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险。
东西还没吃完,他突然觉得很困,忍不住陷入沉睡,等他再次醒来,就到了这处不知名的农家小院,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害怕那些人会打断他的腿,将他扔到街上装可怜去乞讨挣钱。那时他已经知道这帮人是专帮弄些小孩子过来,打断腿或者弄成重病的样子,带到街上去乞讨的,这些孩子的更换速度非常快,一是因为总在一个地方呆着,不弄点新鲜货色,他们的小把戏早早晚晚会被拆穿,换得快才能保持新鲜感,二是那些孩子如果死在手里特别麻烦,所以隔一段他们会把一些病得比较重看起来不太好的孩子转手卖给有别的需要的人,那些孩子会是什么下场,蒋朝阳连想都不敢想。
相比而言,那些被亲生父母送来专门乞讨挣钱的孩子比他们这些被拐来的处境可要好太多,至少那三个成年人再心狠手辣,也不敢把有主儿的孩子往死里弄,到时候人家父母来要人怎么办?反正也就是养着几个孩子罢了,他们不缺那点钱,这几个孩子乞讨来的钱就远远超出他们的付出了。
蒋朝阳的幸运之处就在于,他刚刚来不久,原本负责做饭的孩子因为一个不小心在盛饭的时候没站稳掉进大锅里,脸上被大面积烫伤,所以那三人就直接带他去乞讨了,多么合适能软化人心的伤啊,小小年纪的女孩脸被水烫得不成样子,家里没钱治只能由母亲带着来乞讨挣医药费。
而蒋朝阳却因为在家里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在被试过一次手艺之后留在家里负责做饭,大约两年,蒋朝阳出这个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他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了。
不知道父母有没有找过他,他想,即使他们报警去找,找到的机率也很小吧,他现在在中国的西南地区,当初他失踪的城市,在东南沿海,一千多公里的距离,能再次相聚的机率,恐怕低到没有吧。
所以蒋朝阳很识实务地没有想过逃跑,他兢兢业业地做着一日三餐,偶尔偷个鸡蛋或者偷片肉,怀念着以前父母回家时全家可以顿顿吃肉的美好日子。
简单的早饭结束,那些准备被带走乞讨的孩子每人只分配到一碗粥和几片酱菜,不能让他们吃得太饱,是控制他们的成年人的要求,吃得太饱了,万一他们起了反心想要逃跑怎么办?没有对比,他们都能吃饱喝足,不好好干活怎么办?
所以,蒋朝阳至少不用断手断脚,至少还能喝粥喝到饱,他应该知足了。
成年人每人带着不同年龄的几个孩子离开,他们分别开车驶向附近的城市,汶州市是个小地方,哪怕天天在固定地点乞讨,哪怕这些孩子看着都很可怜,他们能讨到的钱也很少,所以他们一般会选择开一段远路,到周围的几个大点的城市去,像都江市、绵江市,中午是不回来的。
蒋朝阳在洗干净碗筷后没事做,躺在房檐下晒太阳,顺便把已经冷了的煎鸡蛋吃掉,眯会补补觉。时间来到了2008年5月12日下午两点多,蒋朝阳睡得正熟,突然天摇地动,大地发出阵阵轰鸣,小院里的房子嘎吱嘎吱作响,不一会便整体塌了下去。蒋朝阳早在大地开始晃动之初便醒了,他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对着他脑袋砸下来的半根房梁,手脚并用地爬到院子中间的空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然后他听到左边上着锁还没完全塌了的房子里传来像猫叫般的哭声。对啊,今天有个孩子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他还被派过给她喂了点饭,然后成年人在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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