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霓裳(二)(1/2)
比赛场地选在了兴庆宫的南苑校场,由于皇帝陛下贪恋芙蓉园那一池明门,沿着夹城御道急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可到达芙蓉园。因此一旦皇帝陛下他老人家起了游赏之兴,只需轻车简从微服出游,再不必闹得满城皆知御驾临至了。明门的缓坡上。皇帝陛下极为看重武功,虽大唐承平已久,但仍不时于校场检阅羽林军。这个校场呈方形,沿着校场的三边砌着高达二十尺(注2)的青石外墙。面北背南的一方修着阔广高耸的台基,其上修筑了一座合三层的木质楼阁。皇帝陛下亲笔手书的“明宣殿”早已被拓为鎏金大字刻在桐木匾额下,高高悬挂在殿堂正中,向天下臣民宣示大唐皇帝陛下君临万方的气质。
此时已近未时(注3),三面外墙上飘展着各se彩旗,将校场装点的华丽艳美。明宣殿的两侧插固着两柄绣锦明黄龙纹大纛,随疾风发出猎猎声响,宣扬着皇室的无上威严。大唐皇帝陛下李隆基此时正端坐在明堂正中,傲然俯视着台下众生。虽然已年近七旬,鬓角已经斑白,但他却从不服老。是啊,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让这位绝世威严的帝皇低首呢?他平韦后,诛太平一手开创了开元盛世,将大唐的威名波及四海,使万国来朝。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李三郎。李隆基半眯着眼睛,俯瞰着芸芸众生,俯瞰着他的江山。他执拗的将已有些微驼的腰背挺了挺,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皇帝陛下右手侧坐着的是风华绝代的贵妃娘娘,今ri天气颇为闷热,贵妃便去了繁缛的礼服,只着了一件鹅黄se素纱襦裙,香肩半露,将如凝脂般润滑的肌肤曝露在暧暧尘空中。她今天心情显然不错,半是慵懒的倚在靠床上,随手含上一粒高昌葡萄,不时冲自家三郎浅浅一笑。皇帝陛下左手侧,太子李亨正襟危坐,恭谨驯顺的低着头。这些阔大雄奇的筵席娱乐对这位大唐储君来说无异于煎熬,李亨总觉得父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整个筵席,李亨不敢丝毫掉以轻心,往往返回东宫时袍服后襟早已湿透。李隆基显然不满于太子的拘谨,轻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这个懦弱的儿子。
双方球员皆已入场,纷纷列队下马冲明堂方向行礼。司礼官见状,冲北面躬身一礼请示皇帝陛下的意见。李隆基显然有些等将不急,不耐的大手一挥示意比赛立即开始。
侍立两侧的乐师伶人纷纷击鼓鸣锣,在隆隆鼓声中,马球比赛即将开始。
李括紧了紧衣襟,与众人一道翻身上马。少年取出那杆阿爷留给他的墨黑se鞠杖,凝视良久。这柄鞠杖年头过于久远,据说是开元年间阿爷用过的。仿佛少年能看到阿爷当年挥杖立马的英姿,那爽朗恬纯的笑声......此刻,雕花的鞠杖上墨漆早已凋敝脱落,斑驳中倾诉着沧桑与无奈。但李括却不忍把他丢弃,这鞠杖是阿爷用过的,他一直与我同在!
三通奋进鼓后,比赛正式开始。匹匹雄健俊马在南苑校场两端仰蹄暴嘶,打着响鼻,使得校场内登时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一声铜锣鸣响,早有侍立一旁的内侍将木鞠杖递给大唐皇帝陛下,李隆基起身走至殿楼侧奋力将鞠杖掷了下去。
作为边将,李括当之无愧的承担起了夺鞠的任务。李括双腿紧紧夹着马肚,挥舞着鞠杖,冲急坠的御鞠冲将过去。在御杖落下的一刻,李括上身前探挥击着鞠杖迎了上去。
于此同时,一名河西牙兵骑着一匹黄骠马紧紧赶到,就在李括将要夺得御鞠时,这个牙兵轻磕了下马肚。黄骠马受惊后长嘶一声后愤然跃起,他身子朝前一探顺势一挥便将李括的黑se鞠杖拨离开来。李括没想到对方竟然用如此无赖的行径,喝道:“究是谁人,为何如此不守规矩。”
那河西牙兵仰天大笑一声,挥舞着夺来的金se御杖大笑道:“你爷爷我乃是河西振威副尉张守瑜(注4)。nai娃子,你刚才说话那会工夫在战场上早被突厥人砍死十几次了。我劝啊你还是回家喝nai,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张守瑜平生最是看不起长安城中的富家公子哥,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蒙受祖上余荫混吃等死的废物罢了。方才,李括居然和他讲起了规矩,在他心中便将李括自然而然的归为了这类人。
李括毕竟少年心xing,受此一激双颊涨的通红高声喝道:“休得得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陈润之催马上前,拉了拉李括的衣袖示意少年不要意气用事,乱了方寸。李括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渐渐清晰。他决不能被对手激怒,自己要用行动证明实力!
河西牙兵们配合非常默契,获得球权后便由张守瑜组织发起了进攻。张守瑜轻磕马腹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他将重心前移,几乎沿着边线一阵疾驰。一旁等候的张延基和戴锦杰迎了上去,希望前后夹击把球断下来。谁知张守瑜竟向马匹左侧跌了下去,从黄骠马腹下微微一探,鞠杖轻巧一挥便将球漂亮的横传给了右侧接应的另一名河西牙兵。张延基和戴锦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张守瑜已神奇的回到了马背上。一记镫里藏身便迎来了满堂喝彩,张守瑜回首冲李括投去不屑的一瞥。
“不要跟着球走,都盯紧自己的人!”陈润之气的喘着粗气,举着一根绯se鞠杖大声呼喊调度。
二人此刻才如梦方醒,忙补位回防。无奈为时已晚,国子队的后防线已被彻底扯开,待得陈润之奔至后场挥杆yu阻,那名牙兵早已将球回敲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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