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2/2)

方兴察觉到了这种恐惧，他也知道这是死亡来临的恐惧。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它不以人的意志转移，没有人不怕它。即便是心志坚毅如方兴，他在那一刻也汗如雨下。

他心道：难道就这么年纪轻轻的死去吗？浑浑噩噩千百年，忙忙碌碌十六年，孑然一生，无所依傍，几乎一事无成，壮志未酬，便要身先死了吗？

方兴怕了，恐惧在他心头盘旋，他怕自己在离峰顶还有咫尺距离的时候，就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去。

其实，方兴此刻的困境，其实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因为坚守自己的大道，回绝了无名佛陀的传道，只接受了无名佛陀留下的信仰之力。这个选择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然而，问题是：无名佛陀也不曾料到，方兴竟然在获得信仰之力时，还有能力进一步染指羽清尊神的秘密。

前文说到过，羽清尊神就是无名佛陀用来获取信仰之力的马甲罢了。无名佛陀原本的打算是让方兴庇护寒山一脉，让羽清尊神教派永世长存。这样一来，羽清尊神的传承不断，佛陀之学也就永远在此界立足扎根。这本来是共赢的局面，佛陀之学的传承不断，而方兴也能从中得到信仰之力增进修为。

可是，无名佛陀能想到布局未来，却没能看透方兴的真正实力。七色琉璃宝光，是青罗琉璃界的根本之宝。它的玄妙是佛陀也难以猜忖的，方兴经历和过往，无名佛陀看不穿，因此也想不到，方兴昔日在黄土祭台的种种经历，会让他直接有鸠占鹊巢，直接取代无名佛陀，成为世人信仰的羽清尊神。

这份异数，不仅让无名佛陀的布局失效，而且也给方兴带来的死亡的威胁。少年郎并不知道，神祇之所以为神祇，那是因为他正是神祇。神祇存在的本源——信仰网络是凡人难以染指的。

方兴并不知道，青罗琉璃界曾经有过类似的事例。有人用通天手段夺取了神祇的信仰网络，瞬间由凡人一步登天，成为神祇。然而，他在成为神祇的那一瞬间，也被瞬间涌入了信仰与杂念摧毁。

又有，方兴所熟知的灵鹫老祖，他作为长生真人，实力高强，法力通天，拥有众多草原胡人的供奉和朝拜。然而，即便是他，也只能用血祭来获取精魂血气，而不能建立起信仰网络，直接利用信仰网络从信徒当中收割信仰之力。

这是冥冥之中，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一条规矩。从大灾变之后，便一直存在。方兴不知道这个，意外染指信仰网络，在为他得到一个成为神祇的可能的同时，也等于直接窃取了羽清尊神存在的本源。羽清尊神的信仰网络随后反噬，就要让他死去。

恐惧之后，却有一种愤怒的情绪，一种刚烈至极的烈性，“我不想死。”

昔日，为了保证自身的独立意志，他跟青罗琉璃界斗了上百年，几经蹉跎，或许很多性子已经磨圆，变得老练深沉，可是临到要紧关头，这种天地都拉不回的刚烈性子就涌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