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 卫苒和韩敬琰的前世今生(1/2)

他喜欢他。但无关爱情。

【皇兄，若我死了，便把这双魂引里的另一支交给他。】

夜深人静，皇帝的寝宫烛火跳跃，一缕风从敞开的窗中飘进来，皇帝疲惫地坐在床沿，任人伺候着脱了鞋，他正待躺下歇息，门外，突然传来了太监总管来福急促的呼喊声。

“皇上！皇上——王爷病危！！”

那一声尖细的喊叫打破夜的安宁，更抽走了皇帝昏昏欲睡的瞌睡。

清治皇帝眉心一跳，他一脚踩在地上，猛然而起。

连鞋也顾不得穿，外衣也顾不得穿，他的脸上窜起了少有的惊慌失措的愕然，已朝门口奔去。

年轻英俊的皇帝拉开门，风顿时疯狂地涌进宽敞却冷寂的寝宫，“呼——”的一声，卷走了一排烛火。

“长生——”他望着头顶沉沉的天幕，心中兀然压下一片窒息。

夜深。没有月亮的晚上，王爷府内灯火通透。

王爷住的院子里里外外更是候着黑压压一大片的人。

长生王爷，他们的主子，要不行了。

皇帝十万火急地赶到王爷府，全京城也就这么一座王爷府，是皇帝的同母亲弟弟，皇帝最疼爱的亲弟弟所住的地方。

他急成了疯子似的跑进了院里，推开了房门。

里边，全京城最好的太医正在和王爷的贴身侍卫说着话。

皇帝大步地跨上去，按住太医的胳膊：“人怎么样？！”

太医见了皇帝不说话，却先“噗通”跪到了皇帝的跟前。

这一跪跪得皇帝脑袋嗡嗡作响，他的眼前顿时一黑。

太医战战兢兢地匍匐于天子的脚下：“皇上，微臣——尽力了。”

一声尽力，让皇帝的身心彻底失去了支撑，他被凭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天旋地转地倒进了一道宽厚的怀里。

人都撤了，只留下双眼通红的清治皇帝与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长生王爷。

长生王爷出生时先天不足，所以当时的皇上为他取乳名长生，盼望他健康长生。

当年的小太子、当今的清治皇帝第一次有了同母的兄弟，从第一眼看到那猴子似的丑人儿时，他就再也没有放开过他。

岁月流梭之间，长生已然长大。他虽身体一直不好，却偏偏长了一副好脸，平日也是长亭玉立，力气倒也不小。若是不犯病，不出远门，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那时候太子常常想，这么一个人，若是有着强健的体魄，那该有多好。

为了给长生皇子最好的照顾，皇帝一直将他养在皇城，连宫门也鲜少出。

直到有一年春天，新任的建威大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不知怎的，偶遇将军的长生竟和人看对了眼。

那一年，长生皇子要同将军去边疆，用一千头牛都拉不回的决心。

太子气得如同疯癫，暴跳如雷，整个东宫都被他砸了一回。

偏偏年轻耿直的将军还火上浇油。

“把他养在笼中无异于斩断他的翅膀，他原本有高飞的决心，关在皇城里就永远都只能当一个病痨子。”

皇上觉得他这个没读过多少书，外表也总是不羁放纵跟莽汉似的将军虽然说话直，却所言有理。于是皇上不顾太子反对，派了最好的太医跟着，准了长生远行。

长生一走，便从皇子成了王爷。

是年秋天，皇帝驾崩，太子即位，长生摇身而变王爷。

王爷匆匆赶回皇都，却不想竟在途中染上疫病。他的身子雪上加霜，再也没有好过。

新皇按捺怒气，于夏都赐王爷长生殿一座疗养身体，革建威大将军职，降成普通的兵士。

此后五年，皇帝再也未曾准许王爷与那人见面。

直至王爷临终。

到这一刻，突然明白即将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的一刻，皇上才幡然悔悟。他惊觉这一生自己竟什么也没能给他，反而剥夺了这人的自由与情爱。

他恨自己的固执，偏执，不到失去就不后悔的愚蠢。

他忍耐着胸中巨大的悲痛，拉着他的手，忍着泪对他说：“我命他来见你。”

长生王爷回握着皇帝的手，摆摆头说道：“来不及了……皇兄，等我死后，烦请你把这双魂引里的另一支交给他。来生，我便能凭着这一缕牵引再找到他。”

皇帝眼里的泪模糊了视线，很久以后他才看清楚被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一对双魂引，相传一物两分，两人各自携一半入土，来生便能在冥冥牵系之中寻到彼此。

【七月七日长生殿】

“皇兄，我从来不曾怪过你。”这是长生对皇帝说的最后一句话。

王爷入土那日，昔日的建威大将军得令回朝。

第二日，将军复职，皇帝赐建威大将军良田万亩。

将军拿着半只双魂引，叩谢过皇帝起身远去，从此保家卫国，毕生再不曾回皇都一次。

夏都长生殿。

皇帝再也不曾去过。

那个地方，有宁静延绵的山峦，浩瀚如烟的云海。有过一段一段美好的回忆。

也有他此生的记忆里最深的悲恸。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再也没有人会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叫他一声皇兄。再也不曾有那样广阔的风景，在谁与他的对视之间一眼万年。

他给他的爱，给他禁锢，无关于爱情。

只是到老的那一天也徘徊于心，直到最后记忆深处的昨日也不曾褪色。

若有来生，就算相遇，再不必彼此束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