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争执（上）(1/2)

应着落葵回头，又不好呆站在那里不动，夕颜便一手推开门，朝她走去，却见她眼中正莹莹闪着泪光。

夕颜并不与她见外，便也没了那些个客套话，于是直接问道：“可是大夫人跟你说了下月初八迎你为妾之事？”

落葵只一瞬间的滞目，似有一些惊讶，随即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

见她丝毫没有兴奋的喜悦，夕颜忙将端盘放到桌上，走至跟前坐下，与她面面相对：“那你可愿意？”

“姐姐知道妹妹是如何想的。”方才还挂在眼睑上的泪水因这突然之言而倏地落下。

夕颜执了她的手，也是无可奈何，或许到了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讲些什么，都只会徒然增加她心中难以对他人言说的积怨。

“妹妹承认自己是一直喜欢大少爷的，那种感觉深深地埋藏在心间。可是自从姐姐入了园子，准确地说自从姐姐亲自为落葵处理鞭伤，且毫不嫌弃地认落葵做妹妹时，落葵心中，便已经有了自己对这份感情的处理。”她反握住夕颜的手不松。

如此令人心酸的肺腑之言听得夕颜心中涟漪阵阵，却是喉中僵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极力稳持住声音，道：“姐姐不是说过了吗？如果非要有那么一个人同我一起扶持着子逸，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可是妹妹，更想像那风筝一样，早日挣脱出丝线的束缚与牵引，飞向萧宅外的一片天地。”落葵声音极其无力绵软，似乎那是多么一个渺不可及的梦想。

夕颜知道她也十分清楚如今的形式，对于眼前的这个丫头来说，一切想要同大夫人的命令相抗衡的挣脱都是奢侈的愿望。于是，她握着她的手加大了些力：“但是，如今的已不是你我所能自己主宰的了。”

落葵注视着她，眼中的泪水依旧不断，她知道夕颜现当的处境，这位大少奶奶早已没了当日深得萧老爷子信任时的风光，许久，才缓声道：“妹妹，真的好想一直陪在姐姐身边，伴你一起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

不想她说的如此悲切，夕颜连忙捂着她的嘴，含泪笑道：“傻丫头！就是因你总为着别人着想才会落得如今不能替自己事情做主的地步，倘若有一日你真有那样的机会，姐姐是会笑看着你朝自己的一片天地飞去的，绝不牵绊。”

简单的絮语中，夕颜这才真正地体会到落葵对这个荒唐婚事的如此抵触，原本她还是以为落葵只是介于她在其中而无法决策，如今看来，日积月累的束缚，早已让她在陈规旧矩中迷失了自我，或许正是那一日在后院中风筝挣断丝线乘风飞去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那风筝与她，是多么的相像。既是如此，倘若落葵有幸能够离了这婚事与这宅子的束缚，夕颜还是宁愿割爱让她去了的。

“快别哭了！”夕颜从她手上拿过那对镯子，小心翼翼地戴回她的腕上：“倘若你的母亲见你如此，定会心疼不已的。”

被泪水朦胧了视线的落葵这才垂目，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看着那对有着罕见纹样的镯子，银光如同春夜里圆月的鹅白晕环。

“不要太难过了，或许这就是命。好好调整一下状态，你恐怕做不了我几日忠实的丫头了。”夕颜打破沉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落葵抬头望着她，眼中又惊又疑。

夕颜笑了笑，忙解释刚刚为了调和气氛卖的这个关子：“因为你是马上就要做少奶奶的人了，哪儿还能像以前一样陪我跑东跑西。快不要多想了！最后再体会几日做萧家丫鬟的简单生活吧！恐怕将来会更怀念曾经的无忧时光。”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那最后一句话，正是自己的亲身感受。

安静的房间中能够听到闷闷的门框碰撞相合的声音，为了让她一个人冷静下来掂量此事的轻重，夕颜已经默不作声的离开了这外屋，端着药汤直直往自己卧房走去。

一身月白衫群齐踝，领边深深浅浅的银丝绣着几朵星星点点的雪莲做缀，外罩一层褐色半透纱衣，粉蝶侧附绢鞋面上，宛若琼池荷塘翩然的仙子，淡然飘渺的装扮看得子逸有些恍然。

“虽你喜欢清雅，但也从未见这样打扮过，晚上可是要去哪里？”他将药碗递给盈盈走到床边来的妻子。

夕颜淡淡一笑，却是有一丝苦涩萦心：“今晚爷爷要在榆盘院招待前去参加五爷出殡的宾客。”说着，回到妆台前，拿起一支银色的钗子插入发髻中，钗头是一个小小的青鸾吐珠。她不敢打扮得过于多彩，恐那些铺子里的长辈们说其不敬于死去的五爷。却又不敢全然素白，因那些视她为心中针刺的人们，更会由此扬言其的装模作样。所以如今，也只有这样的一身才最为适合。

见子逸依旧望着她，这才继续道：“不用担心，爷爷在旁边，那些铺子里的执事们再怎么对我恨之入骨，也会忌惮几分的。”

“你还是不要去的好，我这就命人去和爷爷说一声。”子逸确实放心不下，因五爷多年在萧家铺子里立下的威望，其早已被他人尊敬崇尚，而如今突然长辞人世又与这个眼前的妻子有着直接的关系，怕只怕那些个未能从五爷逝去的悲痛中回转过来的人，会有冲动之举。想到这里，他更是有些按耐不住，直接欲掀被而起。

“我的祖宗！你快别这样了，那边都够我乱的了。”夕颜忙将他按了回去，一点一点将被子边沿重新给他攒了进去，“爷爷也是不让我去的，但我不想逃避。”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