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哀伤(1/2)
“此事,我虽没有答应。但你父亲,应该动了心。可檀石槐一死,这事也就没了下文。但他近来蓄养亡命,广纳豪杰,你还是要留心一些。”
朱广听罢,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有这事?叛投鲜卑?
“你心中有数就行,旁的不用管,有祖父在。”
从朱府出来,朱广心头一直象压着什么。他倒不为祖父担心,朱虎身子骨硬朗,这回得病不过是因为没忌口而已,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反倒是那件“没有下文”的事让他很不安。
对于朱家,除了老爷子以外,他没有什么念想。朱昌朱盛两兄弟,外中一个泼‘妇’张氏,之所以恨他母子入骨,不外乎就是因为“长子嫡孙”的缘故。
嫡庶有别,按道理讲,朱广应该是朱家第三代毫无疑义的继承人。可朱广根本不稀罕朱家的家业,他这几年广结幽并豪侠,与张辽高顺为伴,与吕布张杨亲善,难道图你那三瓜两枣?说句难听的,一旦天下大‘乱’,你那点家业顶个屁用!
可话说回来,朱广虽不在乎朱家的人,也不在乎朱家的钱,可却不得不在乎朱家的名。既然夺了“朱广”的舍,那朱家子弟这个身份就得背一辈子。
如果说朱达真投了鲜卑,卖了云中,他父子几个倒脱了身,屎盆子就扣在朱广脑袋上。以后还怎么‘混’?怎么跟天下英雄打‘交’道?一介绍,这位是云中朱阿俗,其父兄正是叛投鲜卑之……我去年买个了表!
“不成,得盯着那几个鸟人。”
一连几月相安无事,只是朱虎的病总不见断根,时好时坏。
这几个月,并州狼们倒没再去草原剪径,每日较量着些弓马。他们大多都是有家的少年,便是那没家的,住在沙陵马场里,也少不了吃喝。朱广为人豪爽,急公好义,但有来寻他的,即使并非投靠,他也尽力相助。
往年,他只在云中少年儿童界有名声,现在,连五原、雁‘门’、甚至幽州的代郡等地,都有人知道他的名号。
张杨不止一次地对他说,可惜你年纪太小,否则府君面前保你作个郡吏,妥妥的。不止张杨,连吕布那么自负的人也认为,朱广虽然年少,却颇有豪侠风范,搞不好以后接自己的班。
总而言之,‘花’‘花’轿子众人抬,有少年轻侠们拱着,张杨吕布等前辈英雄捧着,愣把一个十五岁的朱广,捧成并州豪侠一般。
转眼间,到了大汉光和七年,亦即公元184年。
旁人或许看出了端倪,但朱广却是确实地知道,从根本上动摇大汉统治的事情就快发生。那个总持着九节杖,四处传教的大良贤师,即将发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呐喊。
“少主,府里传来消息。说是主公和两位公子,今天一整天都守在老主公处,不见出来。”沙陵马场内,高顺满面‘阴’霾地报告道。
朱广预感到事情不对,一想,急道:“你带几个人,去接我阿母,我先回去。”
“诺!”高顺应一声,折身就走。
“慢!今天如果谁敢拦着,你们就拿刀跟他说话!”
这头高顺等人去接贾氏,朱广抢先一步往朱府去。一路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出事啊!进了城,他拍马走得急,有那相熟的都没工夫多说。不一阵到朱府‘门’前,正下马时,从府里出来一人,有家兵牵了马来,那人便跨上去,从朱广身旁走过。
总觉得这人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忧心着祖父病情,也来不及多想,大步朝东北小院窜去。
屋子里,人挤人。老夫人、朱达、张氏、朱昌夫‘妇’、朱盛夫‘妇’,还有几个小的,都跪着,只老夫人坐在‘床’边抹泪。
朱广闯进来,迎他的一道道或怨毒、或嫌弃、或漠然的目光。
他根本就不在意,眼中只有病榻上那奄奄一息的老人。祖母见他来,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好一阵之后,才俯下身在丈夫耳边轻声说道:“阿俗来了。”
朱虎喉头蠕动着,发出“啊啊”的声音,不知是呼喊孙儿的小字,还是痛苦的呻‘吟’。他象是极吃力,才半睁了一只眼睛,却那么茫然地盯着房顶。
老夫人发现丈夫的手慢慢从褥子里伸了出来,两个指头不停地榻边敲着。叹了口气,抹了把泪,她道:“过来吧。”
朱达挪了挪,给腾出一小块地方。朱广急忙别过去,半蹲在榻边,疾声呼喊。
那只半睁的眼中似乎有了些光泽,朱虎应该是想说什么,但此时已经口不能言。朱广急得没奈何,这是中风么?还是什么病?
只见朱虎艰难地伸出那只手,指了指他身后,朱广摇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只满是老茧的手又抬起来,指了朱广身后,又分别指了另外两个地方。这回明白了,他是指朱达、朱昌、朱盛。
见孙儿点点头,他又将那手抬起来,巴掌一直抬到朱广脸前。旁人都不解其意,只有朱广明白,可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朱虎眼皮一连三眨,口中又发出焦急的声音,朱广垂下头去:“孙儿懂了。”
朱虎眼神中‘露’出欣慰,他的目光在孙儿脸上停留许久,才又敲了敲‘床’榻。众人实在不明白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朱广一看,只见祖父拇指弯曲,四指并拢,已然会意,沉声道:“取祖父宝刀来。”
“取刀作甚?”祖母大‘惑’不解。人都这样了,还动什么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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