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林府的女眷居住在内院当中,主要分为东西中三个小苑,成品字状,每个小苑都设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湖泊树林,三苑虽然独立,之间却以游廊、小路、飞桥等相连,虽独具风格、各成一派,却又自成一体、相得益彰。
而林若清这才知道其实这内院中还有个叫北苑的地方,用侍女们的说法,那里才是林府真正的冷宫。
四苑当中以林母居中苑主殿的暖坞,林庭轩房女眷居东苑,林君言房女眷居西苑。而林庭轩唯独林若清一个女儿,媳妇秦鱼却是管家的,居住在深宅中进出不便,便搬到靠近二门的一栋小巧的粉壁房子里。整个偌大的东苑,就林若清与她房里的丫头居住而已。而林君言房里女人居多,西苑虽然宽敞,但磕磕碰碰的,总有那么几个人心里不痛快,几个偏房便被人排挤,转到向来没人居住的荒凉的北苑当中。这其中当然包括林君言的三房、一无所出的四房以及一些留在府上没有名分的姬妾们。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林若清已经猜得个大概。林君言的三房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名叫林月舒,妹妹名叫林月辰。由于林君言长年不在家,林月辰又是傻子,这一房无权无势,在林府中也处处受人排挤,竟然也出现奴大欺主的事。
林月舒生怕病中母亲凄凄艾艾,许多时候也就吞声忍气,同时持着自己时小姐身份,保持少女特有的矜持,自然也不会和那些侍女争吵,却落得个懦弱好欺的名头。开始那几年尤为激励,甚至还被房里的嬷嬷掌过嘴巴。后来人出挑了,林母开始偏爱这个安分守纪的孩子,下面的人也就见风使舵,好歹这才收敛些。只是还是原来态度对待那个原本没有名分的傻子,却也不敢打骂了。
其实林月舒曾经想过,只要稍微讨些林母的欢心,妹妹和母亲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些。她不是没有心思没有手段,可是嫡姐林容赏却不容易让她好过。偶然有机会好不容易吸引住林母的眼球,事后林容赏就来她房里找她母亲的麻烦。每每看着林容赏趾高气扬的从母亲房里出来,而母亲在病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她都不忍心再去冒险做任何事。她母亲只会搂着一无所知的妹妹指责她道:“你偏偏要去触她的霉头。是不是想我们娘俩一头撞死,你一个人落得自在才甘心?”林月舒随即不敢有更多的举动,她要做的是更加低调,更加不引人注意。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找麻烦。虽然依旧有人欺负,但至少不会生不如死。这是她母亲说的。
她自然不会告诉她母亲,来的人不是鲍太医,而是自己从后门跑出去请的江湖郎中,她也不会告诉她母亲,面前这些饭菜根本不是老祖宗赏的,而是她将自己的针线拿出去卖换来的钱央求好心的厨娘给母亲和妹妹用来进补的。她乖巧温顺,再怎么讨人喜欢也不过是林母面前的一个小宠,主人才不会为玩物思考打算的。
当然,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她真的好累,她整天待在屋子里看守者妹妹,甚至晚上睡着了,都会突然惊醒过来,伸手摸摸妹妹是否还安稳的谁在自己身边。她只怕一个不留神,妹妹就会从眼前消失。每一天在这个冷宫似的北苑当中,无声无息死去的人何其之多,她永远都记得某个炎夏,她将木桶扔进井里打水,拉起来的却是一截泡得肿胀的胳膊。当时,她为面前骇人的断臂惊恐之余,立即意识到一直在身边玩耍的林月辰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等她慌慌张张跑出去寻找时,终于在一片隐秘的湖面,妹妹独自一个人蹲在水里抓青蛙,如果不是她来早一些,如果不是当时那湖的水不过齐膝,只怕一个滑倒就会让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子活生生溺死过去。她怀有私心时,的确是希望在那个无人的湖面,傻子妹妹真的会失足溺死过去,她甚至还幻想她在泥水中挣扎,四周稀薄的绿藻开始从她身边聚拢而来,她甚至还想到她惊恐或者安详死去的模样。或者只有她死了,所以的厌憎和嘲笑才会真正消失。可是当她再看过去,林月辰却在阳光中向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清明的眼睛映出她渺小的心。她不敢直视这纯净无瑕的眸子,并开始为一时的鬼迷心窍脸红和羞愧。林月舒再小心,再谨慎去引诱一无所知的林月辰能上岸来,可是林月辰还是敏锐的从她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戾气,这种戾气虽然在别人脸上也能看到,可是在这个自己熟悉的人脸上却极端可怕的。她保持了自己的本能,开始向深水处跑去。林月舒自然不懂林月辰的世界,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月辰会突然惊慌失措,于是也跳下去抱住她,林月辰只是在她怀里挣扎咆哮,她开始用指甲抓她,用牙齿咬她。林月舒手上的身上的伤痕都是林月辰发怒时留下的,当时莽撞的妹妹还揪掉她背脊上好大一块肉,至今那里都有一块无法抹平的痂。可是在她心灵上的痂何其之多,甚至来不及形成痂,另一块伤口又覆盖在上面了。
这些都是林府其他女眷不知晓的。甚至连林月舒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怀着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心事,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若清无意的闯入给她带来一阵不小的震撼。她永远都记得当时这个大姐扶着门廊看着她嚎啕大哭时的脸色露出的悲切模样。这种表情在任何人脸上都看不到,母亲从来都是责备她,妹妹也会难过却只沉溺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其他的人只会笑话她、鄙夷她、厌憎她。唯独她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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