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1/2)
这位德高望重的故人,商相是也。
慎太后在商相夫人作陪下到后园的林子内小坐,落花轩内,商相与薄年黑白手谈,陪伴在侧的薄光取出随身不离的医书,全心投入,旁若无人。
这盘棋,容妃娘娘再不设法盘活,便是死局了。
薄年纵览手底棋局,虽未处上风却远不至无路可走,遂领会商相另有所指,笑问:商相真知灼见,薄年下一步该‘挡’还是‘冲’?
老臣以为以当下情势,不如先用‘爬’与‘拆’,巩固己方根据,而后谋求扩大。
薄年愚钝。
非也。商相捏子沉吟,容妃娘娘无疑是聪明的,深得薄相真传。
可惜,父亲的聪明没有能救他一命。这位长者如此不加避讳地谈及父亲,可想而知,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推心置腹的长谈。
实则,薄相当初有机会一走了之的,但那会使他的的女儿成为共犯。纵然有办法将你们救出皇宫与王府,但从此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生都须受朝廷的追缉,活在不能见光的颠沛流离中;而若营救失败,你们必死无疑。他了解皇家兄弟对自己女儿的执迷,你们但有一丝脱罪的机会,他们都将保下你们一命,是以他选择自己留下。
薄年毫无惊诧。这三年里,她们除了消化仇恨,还思索精明一世的父亲何以迟迟没有察觉皇家的杀机。( 亲有所觉知却不做行动,那一定是有对来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绊住了他——
皇宫里的二女,德亲王府里的三女,迷恋明亲王的**。
在我们已经被皇家遗忘的今日,商相为何建言太后赦我们回都?
在许多人的眼中,老夫在那场风波中明哲保身,不曾为薄相做过任何事。老夫也不讳言,那时任何人为薄相出面求情,除了将自己推下水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老夫选择了沉默,也选择在适当的时机帮助他的女儿重得自由。
但是商相明白这是个更加不能自由的牢笼。
但这是薄家女儿如鱼得水的牢笼。而市井和江湖,绝不是你们擅长生存的地方。商相扫一眼薄光,后者沉浸医书,对这场近在咫尺的对话恍若无闻。容妃娘娘因对皇上的心结,不在意所受到的冷落,也无意改变处境。能自善其身当然是好,倘若不能,惟有设法自保。无论魏家在前朝和后宫如何的如日中天,天下与皇宫只有一个主子,娘娘不想成为他人砧板上的肉罢?
薄年笑而不语。
当今朝臣之中,敢与魏氏分庭抗礼者,惟有司相,司相的拥趸自是不及魏氏那般根深叶茂。中立者,则是明亲王。当年魏相曾一度欲将二女嫁与明亲王,明亲王选择了为官刚正的御史大夫齐道统之女,令得魏家气焰一敛。容妃冰雪聪明,对个中的利害当是心知肚明。商相谆谆数语,语重心长。
薄年瞥向幼妹:小光也说两句话罢。
诶?薄光抬头,什么话都可以么?
商相冁然:太后由拙荆陪着,此刻这后园里只有老夫和你们姐妹。
商相也好,太后也好,将我们赦回天都,难道从来没有担心过一件事么?
商相笑颜和煦:哪件事?
你们不怕薄家的女儿受心中恨意的驱使趁此机会为父报仇弑君弑夫么?
……啊?商相一怔,老颜上风云淬就的平和从容冷不防裂出一角缝隙,:。
回程,太后凤辂在前,姐妹同车随后。薄年越想越是忍耐不住,半笑半嗔:你吓着商相了。
薄光无辜撇撇小嘴: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不会,但小光想知道别人为何也知道嘛。
很明显,商相并不知道。将一位泰山崩于前也未必变色的睿智长者吓成那般模样,真是罪过,罪过啊
慎太后将薄家姐妹带往商府,期冀借商相的慧语开解,薄年、薄光振作精神,生出向上的心念,扭转后宫乾坤。然而,这两人似乎打定了心思隐形蛰伏,一个仍然低调做着遭受冷落的深宫幽妃,一个仍心无旁骛地供职太医院,情形全无改变。
日复一日,时令已推至暮夏,在慎太后渐形失去耐心的当儿,总算有值得一笑的好消息传来。
你想出了克制尚宁城时疫的妙方?慎太后打泛着楠木清香的屏榻上坐起,喜问。
薄光连连点头:光儿与江院使再三推敲,摒除了多味过于烈性的药材,写成如今这个方子,请太后准光儿往疫区一行。
既然有了方子,让其他人替你去照方抓药罢了,你何必一定要自己去?
在没有实用到感染者身上前,光儿无法确准这方子是否存在其它缺陷,光儿身为医者,当随时掌握病患的各样体症,方可及时改善补充。
慎太后目露赞许,道:医者父母心,光儿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气度,哀家甚是欣慰。
薄光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光儿明儿就动身。
宝怜你叫卫免来一趟,得挑两个得力的人护送才行,光儿一个人去哀家着实不能放心,
不必了,就由儿臣陪同罢。有人负手迈进偏殿,主动请缨。
允执?慎太后瞪着这个不知何时到来的儿子,你偷听了多久?
胥允执失笑:母后见谅,儿臣不准奴才们禀报,原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哪知惊喜得反是儿臣,尚宁城的时疫一日不绝,儿臣作为应急署总责便一日难以安睡。如今医治在望,委实可喜可贺。
的确是桩利国利民的大喜事,光儿大功一件,哀家当重重赏你。
薄光滑下雕花圆凳,下颚伏到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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