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踏青荒山(1/2)

江水乍暖鱼渐肥，怀春杨柳杜鹃陪。/p

兴起荒郊逐新草，啸仰长歌小楼危。/p

——孙儒臣作于江珪二十年/p

·/p

江珪二十年农历三月初一，巳时，丘阳县荒山脚下。/p

“小姐小姐，那边有少年过来了，快躲起来。”丫鬟青衣急促地催道。/p

昕茗回头望一望，没见人影，怪道：“哪里有？”/p

“方才我去坡那边cǎi_huā，听见一少年嘴里哼歌，一路走过来了。”/p

昕茗一脸的不乐意：“些许个小儿郎难道还值得我等还得为他让路不成？再说了，这花开得正好，我还没赏够，凭什么就要走啊？”/p

青衣急道：“哎呀，小姐，你岂不知这未出阁的大家闺秀非逢年过节不得见生人面，怕羞呢。”/p

“本姑娘有什么生得不好，要羞见于他？”/p

“哎呀小姐，临行前老爷交代过我们，不能让你见别家男子，你就行行好，听我们的吧！”/p

昕茗听到青衣这么说，也是无奈，只得走进旁边候着的轿子中，嘴里还不情不愿地念叨：“哼，要不是怕爹又罚你们，我才不躲这纨绔。”/p

这边昕茗刚把帘子落下，那边来人恰好转过坡来，见这素帷小轿，忙要回避，严管家见这少年身带玉佩长剑，生得文质彬彬，又知让轿先行，心中多少有些喜欢，于是上前道：“少年莫避，我家小姐这便回宅。”/p

听到这句话，昕茗不禁用力地踹了一脚轿底，低声怪道：“一个月才出来一天，我还没玩够呢！”。/p

那少年拱手道歉：“不知小姐在此，多有冲撞，伯伯怪罪。”/p

“哎，哪里话。公子不来，我等也要归家宁息，公子自便。”说完，严管家向后喊声‘起轿’，向少年点了点头，带着家人丫鬟回府去了。/p

少年见严管家一行人走远了，暗自想道：“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竟也有大户人家的女儿在此踏春，只可惜她去的急，不曾见着模样。”想了一会，又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骂道：“孙儒臣，你倒也想想，谁家正人君子作如此想念？该打！”/p

原来丰国百姓向来保守、重礼，大户人家的千金常年深居闺中，唯有每月一天时间出门游玩赏景。那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虽是没这些规矩，往常便抛头露面于大街小巷之间，但儒臣从小在家中读书学术，罕有外出时候，所以羞涩，更兼书读多了，拘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礼节，见了姑娘、小姐时，往往自低头绕道而行，以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随便看她。这番外出赏景，于郊外遇见姑娘踏青，虽未曾谋面，却免不了想入非非，这也是情窦初开之少年心性。/p

儒臣摇摇头散了这白日梦，想起自己此番出行是为了看赏郊外好景，以完成邱先生布置的课业。这次出行前祥寅还特意为儒臣向武立请了天假，儒臣得以自由地看玩好景，倒也悠然自得，快活无比。/p

一路走来，丘阳县城内一派繁华景象，坊市邻里熙熙攘攘，人们行商、做工、清谈、跑腿，阡陌之间一团和气景象，这丘阳虽是县城，却是二面依山而建，因此把城墙修得高而厚，城墙上时常能见到披挂巡逻的士兵。出城之后官道两旁野花杂草无数，偶尔车马路过，辚辚之声惊起几处燕子黄鹂，时而出现路旁对话的平民、歌词赋诗的才子、并肩驻足的夫妻、担担而行的农民，更是为这自然描绘的景致添了不少人气。/p

到了郊外山中，又有山花遍野、疏林溪流，和煦春风吹面如绸，四周一派暖春景象，昕茗一行走后，儒臣独自在这暖春好景之中，自觉心旷神怡，才思泉涌，吟诗一首道：/p

“江水乍暖鱼渐肥，怀春杨柳杜鹃陪。/p

兴起荒郊逐新草，啸仰长歌小楼危。”/p

吟罢，又觉得不过瘾，心中想道：“可惜尚未束发，父亲不许我饮酒，若是带得酒来，有酒有诗有好景，莫说它一篇文章，便是十篇也作完了！”/p

正想时，耳旁潺潺声不断，勾得儒臣心痒，望着这小河道：“今日便寻一寻你的源头！”当下溯流而上，这河岸倒也没什么景致变化，大都是一样的清流碎石，岸旁花丛草丛，偶尔几只莺燕飞过，娇啼婉转，更强过那寻常艺人。儒臣心中喜欢这自然美景，虽是一路常景，不仅看不厌，甚至还痴迷于此，不知不觉走入深山中来，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直吹得儒臣后颈汗毛倒竖，方才清醒过来。/p

儒臣看了看周围，见是入了深山里面，自恃学过武艺，又有佩剑在身，倒也不怎么怕，反而玩赏起荒山景象来，那山中自来罕有人至，又别是一番景色：山脚是杨柏交错，斑驳明暗；山间有篁林流水，幽暗凄清；仰望那山顶之上，却是奇石怪松，云绕高崖。一座荒山有如此三般景色，从外看却只是林木覆盖的通常山峰，真个是‘山外知山不看山，山内看山不知山’。/p

儒臣看赏不尽，忘情于山水之间，直走到山腰处，望着那山巅奇景，情不自禁，朗声叹道：“平素只听父亲说，每逢三月初三便来这丘阳荒山中祓禊，做那‘曲水流觞’，我还好奇这荒山之中如何做此文人游戏，原来这‘荒山’虽然名为‘荒山’，实则奇伟瑰怪、欣欣向荣，怪不得父亲众人每每于此地祓禊，此间真个是人间福地、天下绝景！”/p

这一席话有感而发、直抒胸臆，声音也不免大了许多，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