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死地(2/4)
p>马尾旌旗下,几个特尔敦青翎羽只能看到翻墙过去的甲士要么头破血流爬出来,要么一去不回。泰赤环顾四周,诸那颜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即便诸那颜不说话,泰赤也知道诸那颜想什么。
冬春季节在边黎和冥河的大战,特尔敦部折损不少部众,许多头领直到现在还没缓过劲。
完全月,马群上足膘,特尔敦部想和苏兹部合兵抢掠一番。
结果呢?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再到这次出兵,烤火者明明说是来打草谷、宰肥羊,怎么就开始搏了命?
完全月那次劫掠,勉强算是不赚不亏;杀牲月这次劫掠,要是一块骨头、一块骨头这样啃下去,那抢再多东西也要赔本。
[注:完全月,阴历八月;蔚蓝月,阴历十月]
如同小偷陡然发现偷窃变成抢劫,又好似抢劫犯惊觉点子扎手,许多特尔敦头领也萌生退意。
想要理解这种心态,就必须牢记一个事实:对于生产力水平低下的赫德诸部而言,战争动机更多来自经济而非政治。
总而言之,打草谷变成填城壕,特尔敦贵族心里好大不情愿。
赢不赢暂且不说,就算赢了又如何?赚吗?赔呀!
特尔敦部右翼军目前基本可以分成两派。
一派是有所收获的头领,他们已经吃得饱肚,只想赶快把掠获送回部落,所以出工不出力,对填城壕兴致缺缺;
另一派是颗粒无收、还倒贴不少战马和牛羊的首领,他们自然是想打过河大抢特抢。
可是两腿人的抵抗太激烈、太坚决了,照这样打下去,那颜们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据泰赤所知,后一派的诸头领正在互相串通,想要烤火者出面重新分配前一派的掠获。
瞧瞧看吧,温特斯治下的铁峰郡南北分裂,特尔敦人内部同样矛盾重重。
事情就是这样荒诞又离奇,与其说这场战争是两名棋手对弈,倒不如说是一条瘦小的护院犬在同一头瘸腿的恶狼殊死搏斗。
围墙另一侧的战况如何,泰赤不知道,不过囊土攻城倒是很顺利,羊皮土囊堆成的缓坡眼看着就可以跑马。
“谁想要先登?”泰赤回头问那颜们。
先登不仅有厚赏,按规矩还可以最先挑选战利品。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恐怕骨头不好啃,所以没人理睬泰赤。
泰赤的长子见父亲受辱,忿然作色,拔起马尾旌旗,吼道:“你们是老鼠或是鸟雀吗?这般怯懦?额父!我上!”
诸那颜有的恼火,有的冷笑,均默不作声。
泰赤瞥了一眼长子,点了另一个平时与他不睦的那颜:“兀良和,你去冲杀一番。”
名叫[兀良和]的青翎羽心知泰赤存心寻衅,也不说话,就按胸施了一礼,带着他的旌旗回到自家部众处。
兀良和寻思墙另一侧有多少两腿人都不知道,贸然过去岂不是赌命?
于是他唤来手下一个不太喜欢的图鲁科塔[速别赤],让后者带着本部人马过去试试水深。
兀良和特意叮嘱速别赤,情况不对就撤回来。
速别赤倒是欣喜若狂,临阵射出第一箭对赫德贵胄来说不仅是莫大的荣耀,赏赐也极为丰厚。
对于那颜的担忧,速别赤倒是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两腿人的弓箭绵软无力,显然执弓者都是农夫黔首之流,能坚守至此无非是仗着矮墙。
特尔敦铁骑一旦跃过矮墙,马蹄践踏之下,两腿人哪有不落荒而逃的道理?
就是带着这种自信,速别赤挽弓在手,纵马疾驰,咆哮着冲上墙头。
然后他惊恐地想要勒停马,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前方有什么东西。
惯性不允许速别赤这样做,他的战马嘶鸣着从墙头一跃而下。
以围墙接近两米的高度,速别赤的战马还能稳稳站住,堪称是难得的神驹。
有的特尔敦骑手躲闪不及,同样跟着跳下墙,摔折了战马的腿。
反应快的特尔敦骑手纷纷拨马转向,或是干脆舍马跳下土坡,冲上斜道的百骑队顿时人仰马翻。
泰赤的神情波澜不惊,仿佛早就知道会这样。
速别赤跃过了一面墙,绝望看到了另一面墙——准确来说是三面。
兀良和驰到泰赤面前,大骂:“泰赤!两腿人修了夹墙!你早就知道吧?!”
赫德人口中的夹墙,就是通用语中的“多层城墙”,也就是“瓮城”。
第二道围墙上的巴德第一次下达了火枪射击命令:“开火!”
第一排火枪手毫不犹豫扣动发射杆,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三轮排枪过后,速别赤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瓮城里的其他特尔敦人也不剩几个活口。
兀良和折损人马,诸那颜并不意外。反倒是接二连三响起的火枪声令马尾旌旗下的众人一惊。
火枪数量有限,被温特斯集中使用。因此这是铁峰郡一方首次动用火枪队。
泰赤侧耳倾听排枪射击声,猛地睁开眼睛:“两腿人的火枪手,打得好整齐!”
空气中传来的不是散碎的爆豆响,而是整齐划一的齐射声,如同擂鼓。
泰赤竭力回想着,上一次他听到这种火枪声,是在哪里来着?
他想起来了,是在边黎西北面的一处小堡垒上。上一次,特尔敦部也是在墙壕上撞得头破血流。
“究竟是两腿人都懂这等射法。”泰赤苦思:“还是遇见了仇家?”
“有火枪的两腿人?不是寻常的两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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