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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寂的羊府冷不丁地热闹起来,一时间倒让人感到些许意外。“这过气的羊家又起死回生了?”“咳,这你都不知道。羊家现在今非昔比了,羊祜不明不白地枉死,却给羊预开了一条路,他的女儿新晋公主,又奉皇命下嫁暻王宠臣郎世炎,现如今可真是如日中天了。”门外的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纷飞残雨的雪早被踩瓷了。
“爹——您看女儿今日可美吗?”身袭红装的羊献容比照着镜中的自己,“美!美的无与伦比,我儿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羊预笑得嘴也拢不上,“我儿,你如今远嫁他乡,不比在家,一定要恪规矩,尽妻道。”他无比怅惘地出了口气。羊献容心里明白,她不过是一件政治筹码,任由人呼来喝去,只有被选择的命运。“容儿啊!”羊预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双肩,“咱羊家是布衣寒门,比不上京城里的那些个豪门望族。为父我好不容易抓住了暻王这个救命稻草,而暻王是最有望继承大统的。如此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是咱们羊家的希望,你只能忍着痛往前走。如今你嫁为人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得有数了!”父亲这话像针似的,句句扎得她心疼。临走前羊预丢下了两封信。羊献容看着那两封信,心头的泪像雨似的又垂落下来。
风雪骤烈的元安城注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相隔万里的梓阳宫却一派歌舞升平。春风疏懒地扶起了绿芽,阳光暖融融地照映在殿阁上。“春柳扶风窈窕情,花蝶逐日芷娥眉。”“好诗,好诗,杨烺大人诗情勃发,文采斐然,我等愧颜啊!”阁下众臣极尽谀美之词。“诸位大人过誉了,先皇辞世,陛下年幼,烺身荷重任,敢不懈怠。趁今日聊表慰藉,聊表慰藉!”杨烺鼻孔下的八字胡抖得剧烈,爽朗的笑声震得殿响,身上的裘黄紫龙衣挡得很严实。
正谈笑之际,有人附耳传话,杨烺的脸色陡变得铁青,厌烦地扔了筷子,“蛮好的雅兴就这么被搅了!”“嗯!”他顺势轻摆了下手,“宣——杨烈进殿!”
殿门缓缓张开,一位精神矍铄,满头华发的老者已疾步入内,跪在了殿上。“老臣恭祝陛下荣登大宝,祈望陛下仁德有治,不负先皇之托!”洪亮的声音竟如此饱满,小皇帝刚要张口,“杨老将军快起!快请入座!”杨烺陪着笑脸相让,可杨烈却迟迟不动,殿内的气氛稍有些尴尬,小皇帝惊恐地看向杨烺,他不情愿地低下了头,“老将军年事已高,快请入座!”稚嫩的声音也略显威严。
“不知老将军因何事入宫啊?”杨烺举起一杯酒,杨烈却不管他,站起身来往前跨了一步,“老臣有本要奏!”六个字掷地有声,“准!”小皇帝也喊了声,杨烈从袖子里掏出了三份奏折。“陛下,这是地方上报的,尚书台迟迟不决,老臣特请御览。济北、焦南两处旱灾百年难遇,朝廷赈灾却迟迟未下;再有莒县处突现瘟疫死伤不尽,朝廷却从未细查;最要命的是顾命大臣未经兵部、枢密院复核就发出一道边军调令,请……”“咚”杨烺狠狠地拍向桌案,倏地站起身来,“陛下不是还有功课未完成吗?这帝师都快换了一筐了!”“今日天气尚好,时辰还早,朕还想……”“陛下,请速回宫!”杨烺直丁丁地看着他,小皇帝竟吓得直往后缩,“朕,朕了然,二位大人……请自便。”言罢火急火燎地跑向了内殿。
杨烺哄走满殿的人后,一把抢过杨烈手中的奏折,“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全都扔在了地上。杨烈弯腰拾起了奏折,“二哥,大哥死了,章隋现在是咱们哥几个说了算,可你却频频拆我的台,着实让兄弟寒心呢!”“烺弟——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兄弟几个是如何打拼的吗?你若是记得,就不该自毁长城!”杨烈把奏折拥到他怀里,“前两件事你不与我商议,二哥明白——你这几年有了自己的势力,只要你不作乱,二哥只当没听到。可让我气愤的是,你未和我商议,就倾全国之兵,讨伐铁元。兴无端之兵于邻国,这是亡国之征啊!”杨烈苦口婆心地劝他。
“我的二哥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言语中含讥讽之意,“这件事情百利而无一害,咱们的军队到那儿无非是观赏一下摘星楼的风景罢了。”杨烺讲此话时显出了得意之色。“你凭什么有这么大的把握,铁元帝国的实力你我是最清楚不过了,当年十六国联军也仅是打了个平手,而现在你妄图凭一国势力就动他,简直痴心妄想!”
杨烈瞪着一双铜铃般,这你放心!兄弟我一向是无利不起早。早在半月前,元安就有人放出消息,铁元早已是一副空壳子了,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太子新亡朝野震荡,听说数子争储已拉开帷幕,帝国的边军也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正是进攻的最后时机!”杨烺兴奋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准确吗?你可剃头挑子一头热!”杨烈关切地问了句。“哎呀!二哥,这都明摆着了,你还担心什么!再有你这身体我看真是悬得慌,以后这尚书台的事能放就放吧,别把自己整的太累了,别人也不好做吗?”杨烺的几句话说得杨烈歪了鼻子。“是啊,我老了。”杨烈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咱进了几十年的皇供,也该偿还了!”杨烺出神地盯着蜡烛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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