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殇谳(2/3)
”宋飞鹞晃了晃手里的银锭:“小伙子,我可是越人,你连我以前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把钱给我,我携款私逃事小,就不怕我害你?”
“越人又如何,南祁多的是越人,北方连年逃过来那么多人,也不见有谁管了!”他急急道,“我初出江湖,武功低微,只认识你一个!你武功高强,又肯救下我,我就当你是个好人!”他就差跪下了,奈何夹了竹板的伤脚并不能下跪。他绞尽脑汁,又想了个理由:“而且,你也在找谳教,我们目标一致,顺路也能做个伴,这银子大不了算我雇你当保镖……”说着他又不甘心地撇过头去:“或者,就算你不肯帮我也便罢了,只是那盒子,希望你妥帖保管,不要让与他人,若可以的话……找个地方妥善安置。以免南祁又多惹上一场风波,百姓遭殃……”
她一愣,这样的说辞,确实难能可贵。
“大姐?”他还等着她的答复。一双眸子盯着她,眼仁眼白清晰分明。
“我不是好人,你永远记住这个,我也不一定帮得了你,”话虽如此,她将银两手下,“我找了一年都没找到谳教的总坛,这锭银子,烫手啊!”
“大姐你答应了!”
她随即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小伙子,反正不急于一时,先去办我的事。”
“哦!”
她沉下脸:“往东去五里,那里有个渔村,叫王家村……”
……
王家村后有片野林子,其实就是个乱坟堆。
宋飞鹞要办的事,也是扫墓。清明嘛。
柳怀音有些惊讶,他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扫墓,一路行来只见一个个土包包,连个墓碑都看不到,更别提有人会来祭拜了。
“这个坟地里,埋的都是早夭的孩子,”她为他释疑,“早夭的孩子不入祖坟,不能装棺材,不可留碑铭,不得被祭拜,就随便埋在这里。”
他以前不怎么出庄,第一次听说外面还有这种规矩,忍不住为这样的风俗犯嘀咕。
宋飞鹞最后找到一棵树,树上歪歪扭扭刻了几个字:王招娣。
“我此番回来苏州,就是为了这,”她将路上买的一篮青团子摆上,“清明啊,赶上了。”
没有香烛,没有纸钱。作为一个外人,按风俗本是连祭拜都不可以的。她唯有放几个青团子聊表心意,反正王招娣的父母弟弟今年是打算忘记她,不会来看她的。她对着坟枯站,一动也不动。
柳怀音想到她为了王招娣找了谳教总坛一整年,联想到自己与师兄们的往昔时光,不禁也跟着悲情流露。
“这个姑娘生前,一定与你感情甚笃……”他感慨道。
“是吗?”宋飞鹞的沉默被打破了,她道,“其实,她活着时,也难得与我说上几句。”
“啊?”
“大概……我只是对一些事,无法忍耐罢了。”
那只仅露出的左眼眯起,满是厌恶的样子,视线改换,她看向远处——原来荒坟旁的小路,几个王家村的村民经过。
“那个疯婆子又来了……”
“快走快走,当心她打你……”
他们这样说道。
但宋飞鹞似乎并不在意,只掸了掸身上的灰,便拽过柳怀音。
“走吧!”她道。
他们沿着那小路走去,又遇上几个村民,一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每每他以为她会动粗——就跟之前对付那些江湖人那样,“咻”地来个一箭——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她的情绪波澜不惊,又好像……她宁愿被那些村民当成一个疯子。
他终于忍不住问:“大姐,我以为你会用内力震他们一下?”
“何必呢?”宋飞鹞无甚所谓道,“他们不是恶人,对我的态度欠佳只因他们对我不了解,我没有必要对他们还以恶言。”
柳怀音顿时语塞:能出说出这番话的人,又好像是极正常的了。
他看像那几个村民,他们走过去好远了,还时不时回头来偷看、并且指指点点。柳怀音作为名门出身,懂礼貌、识大体,对乡野村夫背后说人坏话的行径很是不齿,不由就为宋飞鹞鸣不平。
“大姐,那至少,你不辩解一句吗?”
“辩解了有用么?”宋飞鹞脚步不停,“况且我也不在乎。”
他提议道:“其实,只要你平时说话好声气一些,或许别人也不会觉得你不正常了。你明明清醒得很呢,不是吗?”
宋飞鹞的斜视着他,冷冷道:“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人与众不同是有毛病呢?”
“呃……因为……”
“一个人有没有毛病,正不正常,标准是谁来定的?”
“圣人吧。”
“圣人说我有毛病?”
“没有吧,圣人又没见过你。”
“所以我没毛病。”
“嗯??”他又被她绕晕了。
“小伙子,你们所有人都活得太过理所当然,把流于表面的事物看作是这世间的真实,”她正色道,“正如所有人以为,日月星围绕大地而转,这世间是一片海,唯有一片名为中原的陆地,位于海中央。”
这便说得大了,柳怀音更听不懂了。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他问。从小到大,那些圣贤书和师兄们讲述的传说,都讲了那么一回事啊!
“呵。”而她,对他的反应只此一声轻笑。
小路上,又有人来了。
这一回没有谩骂与讥讽,行来的三两个人都锁着眉,领头一男人哭得正伤心。
阴风送来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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