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所虑者,左季高也(1/2)
薛福成写好了奏稿,仔细看了两遍,感到确实再无可更易一字,才交给了李鸿章观看。
“叔耘妙笔,果然能尽我心中所想。”李鸿章看完了这篇名为“海防筹议折”的文章,抚掌赞叹起来。
在这篇洋洋数万言的文章中,薛福成遵照李鸿章的设想,构画出了一幅宏伟的蓝图。既为建军自强制定了方略,又为今后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奠定了基础。
“来!来!叔耘,咱们两个,喝一杯庆贺一下!”李鸿章高兴地说着,喊过了仆人准备酒食。
李鸿章知道,京城的那些王公贵戚、军机大臣无论是谁,也拿不出这么周全的办法!
而薛福成遵从自己的意思,把这篇文章写得浅显明白,通俗易懂,只要是粗通文墨之人,看了都能够明白。
之所以如此,李鸿章的目的,是为了能让那两位居于深宫当中的女人,能够完全清楚地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为此,并不好饮的他,如何能不得意地“浮一大白”呢?
“呵呵,不知那林鲲宇,会不会写得如此文字。”薛福成笑道。
此时的薛福成,心里很想知道,如果是林义哲来写这样的文章,会不会也是用如此通俗易懂的办法。
“林鲲宇定是也会如此写的,只是他的文笔,比不上叔耘,不似叔耘这般大巧若拙。”李鸿章笑道。
不多时,仆人送来了一壶暖酒,数碟小茶,一盘点心,李鸿章便招呼薛福成对饮起来。
几樽酒入喉,李鸿章便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深知,朝内对此当然必有异议。为此,他还给总理衙门中除恭亲王外的另一位实权人物——文祥,写了一封言辞诚恳的私信。称自己“身任其事,未便自匿”,以显示一派忠君报国之心。
他也在猜测,朝中肯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自己。这“反诘之声”究竟会出自谁的嘴巴呢?
“大人可是在担心,朝中定会有人群相反对?”薛福成放下了酒杯,笑着问道。
“朝中讥议,我还不放在心上。我心所忧者。在疆而不在枢也。”李鸿章叹了口气,“若是我猜得不错,他是定要反对的。”
“大人所虑者,左季高也。”薛福成听了李鸿章的话,立刻便明白李鸿章所说的这个“他”,是哪一位了。
李鸿章所说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奉钦命统带大军于西北边陲的陕甘总督左宗棠!
在薛福成的印象中,自曾国藩、胡林翼故去世后,大清国的干练疆臣中,惟剩左宗棠、李鸿章二人而已。而左宗棠比之于李鸿章,无论是才具威望、还是成就功劳,都似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左、李三人。曾并称于世。曾国藩年龄、功业上都是前辈人物,左、李的显达也无不有赖于曾国藩的提携。可是,左宗棠这个人,秉性耿直,性如烈火,而且恃才傲物,心高气大,平日连曾国藩都不放在眼里。犯起狠来,儿女亲家、救命恩人郭嵩焘都被他上折子弹劾过,更何谈李鸿章?!
左宗棠狂妄、傲慢、霸道,好以诸葛亮自诩,号称“今亮”或“老亮”,而这一切,也是以他的实绩为基础的。薛福成在心里也承认。不要说“剿发平捻”之功,就以整肃海防而论,左宗棠也称得上是咸丰、同治年间对海防问题觉悟最早、最能勇于实践的人物之一。
“轮船为海战利器,岛人每以此傲我。竟来必须仿制,为防洋辑盗之用。中土智慧岂稍逊西人,如果留心仿造,自然愈来愈精……意十年之后,彼人所恃者,我亦有以应之矣。……自海上用兵以来,泰西各国火轮、兵船直达天津,藩篱竟成虚设,星驰飙举,无以当之,臣愚以为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顿水师不可;欲整顿水师,非设局监造轮船不可。泰西巧,而中国不必安于拙也。泰西有,而中国不能傲以无也。”
当年左宗棠说过的这些话,现在听起来,也是相当响亮的。
左宗棠在任闽浙总督时,全力倡办了福建船政局,进行轮船的制造和近代军事、外交人才的培养。福建船政这个中国近代军事工业发祥地,在左宗棠“日夜区划,心力交瘁”的筹办下,渐渐发展起来。然而就在福建船政事业正隆的时候,西北的军情中断了左宗棠的事业。同治五年(1866年),左宗棠奉命离开东南沿海入陕主持军事。接到谕旨后,他望着正在建设中的马尾船厂,还曾焦虑地对属下说:此次“西行万里,别无系恋,惟此未成,又恐此时不能终局,至为焦急耳!”当他查访到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丁忧在家不问政事时,左宗棠立即向朝廷举存沈葆桢,左宗棠当时在举荐沈葆桢的折子里说:沈葆桢“办事素来认真,人亦公正廉明”,请求朝廷以沈葆桢为船政大臣,接替自己未竟的事业。这位“今世诸葛”甚至效仿后汉刘皇叔,不惜“三顾茅庐”,说动了心灰意冷、意兴阑珊的沈葆桢出山,主持船政大局。
但谁又能想到,仅仅在几年之后,左宗棠对待船政和沈葆桢的态度,会急转直下呢?
事实上,不光是对船政局,连带中国的海防事业,也同样被左宗棠视为寇仇!
李鸿章已然预料到,在这一次的“海防大筹议”中,左宗棠定是会坚决主张“塞防”,而对“海防”横加议阻!
左宗棠自入陕始至同治十二年(1873年),前后历时七年。时人评价他的功绩,是“剿捻平回,图军实,筹善后,清吏治,恤民生”。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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