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为鱼肉为刀俎(1/2)
熊侣有点没晃过神,商臣那么多宠妃都照顾不来,哪一天会拿他当回事。
“儿臣无看法,那些老臣不待见我,就愈发看我不顺眼,我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你对本王说话的态度。”
“儿臣不敢。”
“我只要你一句话,太子之位你若还想要,我便帮你留着,你若不想要,现在便可以把你废了。”商臣语气严厉,丝毫没有情分可讲。
但是熊侣已经习惯了他的冷酷无情,今天算是破天荒了才会出恶言勉励自己。
熊侣拱拱手:“恕儿臣直言,儿臣并无做太子的打算,还请父王另择他人。”熊侣说得十分大声,屋里屋外都听得十分清楚,门外的涓人游听得也十分清楚。
“咳咳,咳咳……”商臣咳得缩成一团,许久他才得以喘息,可是喘息之后又是狂笑,声音里的嘶哑慢慢变成恐怖的尖声笑,笑自己也笑熊侣。
不当太子,这个儿子不当太子,他看不上……商臣心中这么想,当年他为了保全太子之位,弑父杀弟,做尽了逆天之事,如今他的儿子竟然不屑当太子,这是对他一路血淋淋上位的否定,莫大的不耻:“你为何不愿当太子?”
“父王,当初爷爷不让你继位和现在你让我继位是一样的,都是强人所难,儿臣怯懦,儿臣没有勇气和野心登上王座,承受非常人所受之压力,恐不能胜任太子之位……”
商臣已经没有力气进行口舌之争,他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重中之重在于把王位传到对的人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熊侣才是继承者,公子燮,子反和婴齐……他们都比不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的心也会柔软许多,反思了过去,商臣的狠辣在此刻化为难见的平静:“子伴,你一直都记得,一直怪我,对不对。”
熊侣有些惊讶,商臣之前都是刻板地称呼熊侣为太子,今天却称他的字,“子伴”,这表字是他小时候爷爷楚成王在时称呼他的,之后就再没人这么叫他了。往事回忆涌上心头,熊侣忍住心中的痛楚,一如既往并不表露。
“不敢。”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怪我当上了楚王……”商臣沉默片刻:“怪我杀了你爷爷。”
“儿臣不敢,楚王本就是父王的,父王顺应天命,遵祖宗之法,理当继位,儿臣怎会怪父王,怎敢有大逆不道之心。”熊侣言之凿凿,理直气壮,可说话的语气像是埋怨。
“太子不怕死吗?”商臣的语气就像小时候目睹父亲杀爷爷时对熊侣的威胁。
熊侣的眼神渐渐暗淡,安然自若,就算商臣暂时对他好言相待,也本性难移,他想过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早来和晚来罢了。父亲连爷爷都敢杀,何况杀了自己的儿子,王族之血是冷血,不如一死了之,来世必不再投帝王家。
“死在父亲手里也不枉父亲给的这条命,若是父王要让儿臣死,儿臣只有一个请求,不想当个吊死鬼,儿臣就算死也得死漂亮些,fēng_liú些。”语气颓然且畅然,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正常不过的事。
呵,商臣嗤笑一声,垂眸思虑,熊侣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嘲讽父王把爷爷逼得上吊而死。两人就像静止一样,默不作声,过了很久,商臣才舒缓地对熊侣说:“子民们口口声声向本王呼喊着‘楚王万年’,可我知道我活不了那么长时间,迟早要下去陪你爷爷的,若是哪天我走了,你也能这样义愤填膺,我也死而无憾了。”
商臣难得露出软弱的一面,让熊侣不知所措。他长期压抑对父亲的怨恨,父亲的残暴,凶狠,毒辣他历历在目,胆战心惊,却从未感受过父亲的关怀。现在,父亲在他眼前,第一次诉说心声,第一次表现脆弱,他感觉有些陌生,有些不舍,害怕稍纵即逝……
“父王圣恩在天,必是长寿万年,父王千秋功绩在此,何必在乎是否有人垂慕敬仰,为之维护,自身功过自有汗青评论。”这话说得既中肯又略带安慰。
商臣用仅存的气力,开始诉说多年的心结:“本王当初也是为了自保而已,实话说,我对于王权的渴望没有求生来得强烈,只是碰巧王权等于求生罢了。当初你爷爷想要废掉我的太子之位,改立公子职,若是废掉我,我这一辈子都会屈居人下,公子职也会想方设法灭掉我这个隐患,与其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不如我先下手为强,何况嫡长子是我,我理应为太子,他抢我太子之位,必死。咳咳……一切都是你爷爷逼的,他给了我两条路,一条是通往王权的康庄大道,一条是生不如死的地狱之路。我不愿流亡他国,也不愿北面事职。我别无选择,求全之策就是逼得我杀了他,我要是不杀他最后死的就是我。”
商臣头枕在靠椅上,喘了口气继续说:“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你爷爷,他的无情让我的心无孝无义。”
阳光从槅扇照进来,给屋子落上菱形的光影,染上一层温暖的橙色。商臣的头低下,额头渗出虚汗,长时间的对话让他的身子吃不消,他已经病入膏肓,还在强撑着,慢慢地喘着粗气。
熊侣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没有想过商臣大逆不道的原因,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爷爷是受害者,父亲是为了篡夺王位,争夺权力起了杀心。父亲可恨,但他也有可怜之处,万事万物皆有因果,纵使父亲脾性再残暴专横,此时也垂垂暮已,孱弱孤独:“父王,儿臣……”一开口,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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