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月之暗面(1/2)

更新时间：2013-06-16

有些事情很奇怪：即便你不说，也可以隐约领悟到；说出了口，反而变得晦涩模糊。

关于幻想与异能的事情便是如此。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某种平稳的日常当中。衣食住行，喜怒哀乐，即便不是完全可以掌控的，也是存在于一个被理解和接受了的框架中。只用有限的知识便可以构筑起波澜不惊的生活。

世界很安全。这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说辞，而是表明这世界的运转合乎人类那脆弱的理性与情感的接受范围。拜全世界的普及教育所赐，不论有多么奇妙的事情发生，终究可以归结到最简单和最容易理解的事情的组合中去：理性，常识，自然。

“可知”本身，就可以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但是，这种“可知”并不绝对稳固。举一个例子：即便是最循规蹈矩的死理性派，在走夜路时也会怕黑。

据说有人在学校里做过一项调查：有三分之一的人在晚上上厕所时不敢往镜子里看。

害怕的的并不是黑暗，而是黑暗内部所隐含的“不可知”。并不是说害怕里面会冲出来持刀的劫匪或者杀人狂，而是纯粹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恐惧感。镜子也一样。镜子并不可怕，可是有很多人都听说过有关镜子的神秘故事。即便你嘴上说不相信，到头来还是会心里发凉。

这种无法名状的恐惧感，已经接触到了这个日常生活的边缘。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在这些平稳与安宁的背后，隐藏着他们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超自然。

这个词本身，就带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压迫感。就算是完全没有接触到的人，对于这个词也会产生本能的抵触，想象到不愿想到的事情，没来由地感到恐惧。即便是在明媚的夏日午后，身体也会暗暗发凉。

因为这个词本身蕴含着足以击破那一直以来捍卫者心灵安稳的有关日常世界的认识。所以会拼命地驱散脑海中的不祥想象，将思绪强行拉回安全的港湾]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会在午夜被噩梦惊醒。

如果这世界真的不存在任何裂缝，如果天空与大地日常如故，为什么单单会在脑海中留存挥之不去的阴影？

如果一个人稍微研究下历史，或是简单地在搜索引擎上查找些关键词，就会一个难以理解的事实：为什么这世上存在那么多有关超自然的故事，轶闻和传说：黑魔法，巫术，巫毒诅咒，亡灵复生，毒蛊，降头术，僵尸，徘徊的鬼魂，吸血鬼，七头十角的怪兽，恶鬼，ufo，绿色小矮人，致命的死光，一夜消失的小镇，幽灵船，黑暗中的鬼魅笑脸……

任何一个对这些故事稍微有些涉猎的人，都绝不会相信所有这些栩栩如生的描述，都仅仅出自于人类过剩的想象力。就算真的有人这样宣称，那他也是在骗自己。为了维持住自己赖以生存的日常世界不至于崩坏，对于超自然现象的全盘否定是必要的。

对于这些事情的反驳，显得那么无力。如果你宣称吸血鬼的存在，人们一定会向你要求证据，让你带一个真正的吸血鬼到他面前。但是，相信我，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定都在犯着嘀咕，而且在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泛起奇怪的想象。

况且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吸血鬼就在他们身旁。或许是他们的朋友，或许是他们的老师，或许在街上擦身而过，在夜晚浑然不觉的时候，被来自阴暗街角的诡秘目光注视着。

楚原笑了。

因为他已知道，这个关于日常世界的设定，是多么荒谬和虚假。因为他已知道，在平稳生活的缝隙中，存在着见不得人的庞大秘密。多么混乱的世界，多么奇诡的天空，在阳光找不到的地方，魔法师，巫婆，超能力者，阴魂，人形的野兽行走于世，如同打开了的地狱之门般群魔乱舞。而且他们绝不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既不在动物园，也不在外星球，而是真真切切和平常人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平凡人和超自然的存在们一起生活着，相互结识，在一起工作，吃饭，晚上一起去酒吧，在午夜赤裸裸地躺倒一张床上。

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使用常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相互争斗厮杀，把白天吃饭休息的场所，变成混沌的战场。

只要想想这件事情，就会让人头皮发麻。

楚原也常常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在梦中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凭空将勺子折弯，可以一跃跳上十层高楼，可以挥挥手就卷起狂风。但是只要醒过来，他就可以变回一个平凡的少年，回到他那安稳的生活中去。

但是他做不到。

使用幻想扭曲现实的能力，名为“现实崩坏”。不论多么光怪陆离，只要他想象得到，就算违背因果律也可以实现。对于他来说，这现实早已崩坏，那安于平凡生活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支离破碎了。

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又有谁能知道？

沈燕羽抬起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月之暗面’？”

“我知道，好像是个摇滚乐队的专辑吧。”楚原咧着嘴答道。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要说的是，我们所看到的月亮，其实永远都只是它固定的一面。因为月球自转和公转的周期相当，所以我们永远也看不见它的背面。习惯了注视月亮的我们，往往忽视这一事实，以为我们所看到的就是全部。但是实际上却并不是。总有不可知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