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骨夜相残(1/2)
至多再有三日,司岩昊就将回到司御城。
带着大猷从未有过的荣耀,一血从未释怀的历史之耻,甚至他会携着大王旗归来,在万千子民的面前永远取代夜族,达成名正言顺、民心所向的“司氏王统”。
夜子清与残存的夜族都知道,司岩昊不会留下一个祭坛、一个夜影,与夜族有关的一切都会被抹除。这是最后一搏,即便负了夜陀拉之眸,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司岩昊的兄长司夸鲁正在巡视豢兽园的归途,在入王都前,行宫的最后一站是野狐垭。
大猷虽建国,但尚未实行系统的王制,只是司王府在操控一切。在司王府,一直是司岩昊握有实权,但他从未将自己推向明处,表面上代表司王府的正是这司夸鲁。
包括在很多大猷权贵眼中,一旦时机成熟,从司王变成“猷王”的首先应该是司夸鲁。
如果能在野狐垭刺杀司夸鲁,王都必然陷入大乱,司王府名义上的人物不复存在,司岩昊的一切计划都必将延后。
星垂平野、月涌江海。
除了头上的月,天地间最亮的就是野狐垭中的行宫,有舞有乐、有酒有肉。
子夜时分,一圈黑衣如波浪般涌上了垭顶,围住了整座行宫。
三千夜影,嘴中衔着匕首,臂弯固着弯刀。双颊画着两只夜陀拉之眸,每个人都不束发髻,黑衣不知是何神奇的材质,看上去很轻薄却有着极强的垂落感,像一滩黑泥流出一副人形的躯体。
夜子清的装束与夜影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的额头饰着一个蓝金色的箍带,正中嵌着夜陀拉之眸。
她的武器不再是攀天映月,而是一把蓝色的刀,不是嵌着一只眼睛,而是这把刀的整体轮廓就是一只眼睛,只是一面弧度更缓、一面更陡。它的刃与刀身分离,而是用极细的金丝固住正中的一块金石。
夜陀拉之刃。
夜影的速度极为怖人,只是几个鼻息的工夫便靠近了行宫。
然而就在只有不到十丈的时候,那行宫突然“活”了过来!
好似一艘每个窗子只有弩机的楼船,刹那之间,万箭齐发!
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箭雨,夜影的黑衣防御虽强,但哪里架得住这样沛烈的攻势。
俯望野狐垭,好似一只天地大刺猬腾转、激射,周围的夜影一片片倒下又有人不断站起,很快便如风逐苇荡一般悉数后退。
夜子清刺破箭雨正欲冲前,行宫突然宫门大开,只在刹那间便掣出三五百人,这些人个个手提骨刀,袒露着上身,戴着兽骨项链,竟然是——
骨族!
说起“打手”,这世上没有比骨族更合适的了,因为这个族群的底线就是钱,谁给的钱多便为谁办事。传闻骨族的由来源自最早时候夜族的一次小分裂,起初只是一小撮人,后来倚仗“骨器”和越发壮大的战力,竟渐渐站稳了脚跟。
击向夜子清的不止几十把骨刀,还有一柄大若磨盘般的骨锤!
这一锤下去,楼台都要被砸平,几十个夜影同步奔来挡在夜子清身前,立时被碾成肉泥。
“夜姑!撤吧!”
“夜族早无退路!为何要撤!”
“大祭司嘱告,事若不举便西行,无论如何保住夜陀拉!”
“去那西渚,我又如何归来!”
“夜姑再迟一分,夜影全员覆没,这行宫,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岂会不争取啊!”
三千夜影,逃时已不足一千。
但逃,似乎也逃不掉了。
不知道司王府给了骨族多少金银财帛,追来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夜影虽快,怎奈骨族各个骑着枭狼,殿后的夜影不断被击杀。
夜子清回眸而望,双目充着殷红,再看看手中的夜陀拉之刃,忽然泪融了血。
这一刻,她才真正开始接受这一切,她没有移山填海之能,命运却给她这般直锐的对比,就像江湖人喜欢说的,没有什么能超越绝对的实力。
一路西逃,一路杀戮。
好在大猷狭窄,少半个时辰,在夜影的护拥下,夜子清来到了渡口。
“夜姑!行舟!”
夜子清抿了抿唇,反手掠向额头,竟把夜陀拉之眸摘了下来。
“一切如旧,结局如旧,无憾绝无憾,可恨只能杀骨族,不能斩司氏!”
说时迟那时快,夜陀拉之刃猛然一旋,夜子清步履如飞直冲骨族!
“夜姑!!!”
“想那时我也是苦营之人,到头来不过如此,何来年华耕耘西渚,永夜无望,惟有一心随夜陀月拉而去……”
夜陀拉之刃无比煌烨,但它只是锋利,不会招来一阵风吹走所有的骨族,也不会招来一道雷,劈散野狐垭的行宫。
但它终归锋利、举世之锋利,既然这是一生中的最后时刻,焉能不来一次畅快之旅?
长发无风自动,撑持在天地间也像撑持着最后的信念,猝然一旋,刃映万千,不往西渚、便骋当下!
那刀刃瞬息万变,这已完全不是夜子清、不是夜姑,她在做着此生的终极演绎,骨族的人触之必残,好似无尽戾气的衍生,她的势惊天骇地。
狂乱中的夜子清,抽出了一个刹那,她在东望。
她望的不是野狐垭、不是司御城,不是雍平道也不是圣翎城,她望的是什么?为什么西望?
她不愿深想可又难以扼制,因为那段篇幅让她永生难忘,输赢而论,她是已无可输的输家,但那过程中似有若无的牵念,又仿佛是一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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