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死讯(1/2)

简单地用过早膳，莫惜和青时便启程了。经过一夜，积雪已经化开，倒是比昨日更冷一些。青时裹着斗篷站在驿馆门口，伸手接住屋檐边缘处滴下的雪水，冰冰凉凉的，冻得她一哆嗦，赶紧缩回手，将雪水甩干。

莫惜付完钱出来，站在门口道：“走吧。”青时往他身后看了看，“你的马呢？”

“卖了。”莫惜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青时讶异地盯着他：“卖了？今日就能回城，也用不了多少钱吧？”青时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莫惜身上钱没带够，所以卖了马匹换些盘缠。只是她也未曾深想，莫惜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缺钱呢？

莫惜笑了笑没说话，直接越过青时缓缓往官道上走去。青时站在廊下注视着他的背影，素衣黑发，略显清瘦，但身姿挺拔，自有一番风骨。

青时抬头望望天色，东面有一线曙光正冉冉升起，而身后的驿馆之中嘈杂之声渐起，急忙赶路的旅人也已经整装待发。她心思一动，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

莫惜已经快走到官道上了，青时跟在莫惜后面，看着他步履稍稍慢了下来，青时便笑着跑上前去。

红日初升，云霞尽染。二人并肩而立，朝着东边，缓缓而行。

青时悄悄抬头看他，他的脸沐浴在初出的日光中，温暖和煦，泛着淡淡的光芒。青时忍不住偷偷去碰一碰他的手，因为这样的莫惜，美好得太不真实。

青时叹口气，他总是这样，用着含蓄的法子，暗暗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今日他们便要回南昭，而两人只有一马，再像昨日那样共乘一骑进城着实不妥。若是再买一匹马，可青时还没学会，恐怕骑不了。所以，莫惜干脆将马匹卖了，自己陪着青时，走路进城。

“莫惜，其实…我们可以雇一辆马车。”青时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莫惜一愣，耳朵有些发红，他并未想到这个，所以当即转身便要回驿馆去，青时急忙拉住他，“唉——”。

莫惜停下步子，“是我糊涂了，竟没想到这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昨日赶路想必也累了，今日肯定不想再走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驿馆雇一辆马车来。”

青时倒是第一次见到莫惜这样窘迫的样子，心里发笑，又有些感动，乐不可支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说着玩儿的。反正也不急，咱们就这么慢慢走回去，好么？”

莫惜点头，然后突然靠近青时，拉住了她的手：“雪化了路滑，我牵着你走。”

青时没有挣开，而是握得更紧：“好。”如果注定要分别，那么，也让她享受完这最后一点温暖。得过且过，过一日，算一日吧。

“青时，你可有什么心愿？”莫惜似乎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跟她闲聊。

“心愿？”青时想了想，回答道，“我没什么心愿。”

其实，她的心愿太多太多，而且统统都是关于莫惜的。可是，那些心愿，因莫惜而生的一切的心愿和惦念，终究，再难实现了。

“怎么会？以前你可是日日将心愿挂在嘴边，一刻都不得闲的。”莫惜牵着她的手，打趣道。

莫惜说的是她刚学会靠灵力传音的时候了，那时的她，初初见识到斑斓多姿的生活，自然喜不自胜，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盼，她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心愿以待来日去达成。

“那……”青时想了许久，勉强想出来一个，“我想做一只最厉害最厉害的狐狸。”

莫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随即又觉得不妥，轻咳了一声，掩住笑意，“就这个？”青时点了点头：“嗯。”然后眼眸微垂，掩下情绪。

她真正的心愿，早在她还是懵懂的小狐狸时，便已经深藏在心。辗转多年，如今，她终于能够和莫惜并肩而立，她却再没有机会，亲口将自己的心愿说出来。

“那我便预祝你能有朝一日，名留青史，做一只很厉害的小狐狸。”

“承你吉言！”青时想抱拳给他行个礼，但一只手被他握着，便只能姿势怪异地朝他躬了躬身子，“将来等我名留青史，名字旁边也给你留个位子。”

“你呀……”莫惜眉眼弯弯，被青时逗得十分开心，宠溺地戳了戳她的头，戳完了又轻轻地给她揉。

青时伸出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问向莫惜：“那你呢？你的心愿是什么？要是不难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帮你实现。”

莫惜叹了口气，远远地望向天边，金色的阳光非常刺目，他被迫半眯着眼，神色变得极为肃穆：“愿有一日，纷争止息。人妖共处，再无杀戮。”他紧紧地握住青时的手，将心中的理想和抱负都与青时坦然分享。莫惜的胸襟开阔，眼界高远，他的心思已经不仅仅是局限于眼前，而是放眼于很久之后的将来，他希望看到的，是人妖和平共处，不再相互敌视的一天。

“你这个……有难度，我爱莫能助。还有别的简单一些的吗？”青时抓抓头发，瘪着嘴问道。莫惜温柔地看着她，眼神宠溺。他心里确实还藏着另外一个小小的心愿，那个心愿，青时的确能帮得上忙。而且，也只有青时才能帮他实现。

愿得青时长伴左右，白首不离，携手至老。这么多年，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暗自祈祷过。他曾经将这个心愿深埋于心底，他也打算好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封存下去，却未曾想柳暗花明竟有了转机，这份心意也得到了回应。

人生快意，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