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公(1/2)
贾一白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撇了撇嘴巴,答道:
“我随母姓!”
刀疤脸竟然一愣,立即又问:
“为啥?”
贾一白没想到刀疤脸块头挺大,打架挺猛,可智商有点捉急。
“不为啥!”
贾一白冷笑一声,但又怕刚刚缓和的气氛再一次弄僵,连忙解释说:
“随母姓随父姓都可以,有很多人都随母姓!”
刀疤脸听后仍然感到迷惑不解,他好像认为随母姓的家伙应该都是怪胎,这种现象怎么能够正大光明的存在?!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但他看着贾一白似笑非笑的脸,没有再说什么,扭头迈着重重的步伐慢慢离去。
天气热起来了,蝉鸣开始在树上响起,暑假前一天,班主任开始逐个检查每个学生的学籍,以备来年的高考。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学籍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一个学生一个学籍,从入小学的那一天起,就跟随着你直到大学毕业。
当他抽出贾一白的档案,不禁皱起眉头,朝下面叫了一声:
“贾一白!”
贾一白赶紧走上讲台,看到班主任手里一张小学的入学申请表。上面是他十岁时的照片:一个小女孩,稚嫩的面孔,整齐的刘海,长相清秀,眼神锋利。
班主任指了指照片,问:
“贾一白,这个是你?”
贾一白点了点头。
班主任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提高一倍:
“性别是女,你性别是女?啊?”
说完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贾一白的胸脯,似乎在怀疑衣服里面会不会是女人的两只大馒头。
贾一白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八年前重返孟庄的那一天。从那一天开始,他爹孟仁德还有明婆婆都千叮嘱万嘱咐地要他男扮女装,不仅衣服穿红色,头发也要留长,而且对外一律宣称:他贾一白是个女孩!究其原因,据说是瞎子李的指示,是为了保住贾一白的性命。至于真正的原因,不得而知,不仅他不知道,就连他爹和明婆婆也不知道。
“啊,这个,这个是,是笔误!”
贾一白思来想去,只能找到这个解释。
“笔误?”
班主任显然不相信,他仍然上下盯着贾一白的胸脯看。
贾一白心急,一把扯掉身上的t恤,立即露出两块胸肌。
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嘘”声,有几个家伙还吹起了口哨。
“穿上!成何体统?!”
班主任看到贾一白的胸肌后严厉地命令,接着拿笔在“女”字上面划了个圈,旁边写了一个“男”字,然后签上了他的大名。
没过两秒种,班主任又“咦”了一声,指着校名问:
“琉璃镇小学,你小学在琉璃镇上的?”
贾一白点了点头,解释说:
”只上了一年!后来回贾楼小学上的!
”那也不行,在哪儿入学的就要回哪儿参加高考!“
”是,我回琉璃镇中学参加高考!“
班主任把贾一白的档案放进牛皮袋子里,大笔一挥在封面写上:贾一白,琉璃镇中学。写完往旁边一丢,露出得意的微笑,好像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了出去。
贾一白告别胖子、狗蛋和瘦猴他们,下午就收拾行李回到了贾楼。没想到这次与胖子他们一别竟五年没有再相见。
贾楼。贾一白的外公正一车车地往家里拉土,他准备在院子外再起三间土屋,最小的儿子也已经结婚生子,是时候与这几个儿子分家单过了。
贾楼不同于孟庄,孟庄有山有水,而贾楼挨着河北,这里是一片整齐的平原,松软的黄土一望无际。在地的那一头,有一棵苍翠的柳树,枝桠厚重,叶丛深绿,远远望去,好像一大块圆圆的绿宝石。
老爷子下颌压住双手,双手顶住铁锹把,他盯着那棵”绿宝石“看了一会儿,喃喃道:
”要是凤英还活着,今年也有小五十了!“
接着陷入沉思,不一会儿两颗浑浊的眼泪缓缓流下他苍老的面颊。
”贾一白啊贾一白,你这个小畜生!”
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
“混蛋,可怜的混蛋!”
一阵风过,柳树传来苍劲的呼声,枝头的柳絮翻飞,飞到老爷子的眼前,轻轻落下。
“外公!”
背后突然想起贾一白的声音。老爷子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到他,气得大骂:
“你个王八羔子,想吓死我?!”
“我来帮你!”
贾一白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地说。
不被待见的贾一白在外公家里永远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唯唯诺诺,任劳任怨。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使外公一家不再烦他,不再恨他,心灵受到感化,能有个好脸色给他,但他错了。
那是刻骨铭心的恨,那是恨不得他死去才好的恨。
这一点在老爷子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所以贾一白对外公格外留意,格外小心。
“去,给你娘磕个头!”
老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下巴朝柳树指了指。
贾一白快速走到柳树下面,“扑通”一声对着柳树连磕三个响头,过后仍跪在那里盯着树干出神。
他了解苏北的殡葬习俗,人没了之后要埋在祖坟,而且要起一个坟头,以备后代祭奠。他知道他娘贾凤英为何没有被殡在婆家祖坟,但他不知道为何连个坟头也不留,只剩这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站在坟墓之上。
贾一白抬头仰望,细碎的阳光像黑夜中的星星一眨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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