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人间姝色难遇（四）(2/2)

阿大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宁姝屋前，却听有人在商量什么。

“你说……可能是因为你？”姝儿的声音。

“连碧湖四周的村子接连干涸，怕真是因为我擅自离湖的原因。”

“湖周围共有几个村子？”

“三十七。”

“还剩几个？”

“加上我们这儿，只剩三处了。可其余两个……”

他们说什么呢？什么湖不湖，村不村的。

门突然被打开，亦风站在屋内，定定地瞧着阿大，二人四目相对，亦风一把将他拉进屋。

阿大坐在二人面前目瞪口呆：“你说……你并非人族？”

“是。”

“你是条蟠龙？”

“没错。”

“姝儿……你知道？”

“我知道。先前也是他将我掳了去，才让张大娘以为我被水妖抓了。”

“你们竟瞒我那么久？”阿大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可有把我当做朋友？”

“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姝儿道，“亦风得回连碧湖去，却又不能让乡亲们有所觉察。”

“你回了连碧湖，可还能再回来？”阿达问道。

亦风：“怕是再难回来了。我如今才知……我竟是这三十七村的守护神。”

宁姝问道：“你先前……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出生便是孤身一人，无人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宁姝有些难过，原来在自己遇见他之前，他竟是这般孤独。

“那要不这样，你先回去，解了燃眉之急，再回来看看。”阿大说道。

亦风看了眼宁姝，宁姝也瞧着他，动了动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阿大都看在眼里，他其实不傻，旁人都道他没心没肺，缺心眼儿，可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姝儿喜欢亦风，甚至可以说，是亦风给予了她从看过的人生景色。

自从上次姝儿同他说那番话，他就觉得也是她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那要不这样吧。等什么时候亦风参透了其中的关联，能够自由出入，就把姝儿你接过去吧。”

“接过去？”宁姝惊讶。

“欸，你这条龙，知不知道人间求亲的规矩啊？”

“阿大！你瞎说什么。”

“我哪有瞎说，你们俩，难道不想？”阿大笑说，“你们不用管我，姝儿是我妹妹，纵使舍不得，她随你到了连碧湖，我总还是能去看她的不是？”

亦风感念他的所作所为，他初到人间，实在不懂人世。起初他来此，只是心中欢喜，一味地想靠近姝儿罢了，只是未想到这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如此善良，将他视作同族人，从不苛待，就连阿大也是——即使他也爱慕姝儿。

“姝儿啊，这事儿，你们别担心，我绝对一个字不说出去，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乡亲们那边，我帮你们瞒。”

“阿大……”宁姝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屋外有喊，“姝儿，给娘开门。”

三人皆整顿了脸色，笑脸相迎。

“今儿个三人怎么那么齐全，聊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说最近村里的事。”

“唉，最近村里来了那么多外人，我这心也慌慌的。村长今夜召集大家议事，也不知能议出个什么来。”

“我爹去了，等他回来，我问问他。那宁大娘，那我先走了。”阿大起身，向宁大娘辞行。

亦风也起身告辞，却被宁大娘留下。

宁姝奇怪：“娘，这是……”

“你，进去。”

“我……”

“进去。”

亦风似乎知道宁大娘要说什么，面色从容，带着淡淡的笑意。

“公子是个聪明人，那老身就直说了。我膝下就姝儿一女，百般疼爱，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她与阿大从小一起长大，张家人也宽厚，若不出岔子，姝儿应当是嫁给他们家的。我说这话，公子可明白？”

“晚辈明白。”

“姝儿是老身的女儿，她想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也愿公子，趁老身还未下主意，早些决断吧。”

亦风听罢，还未等宁大娘反应，便一下跪在地上：“晚辈亦风，思慕令爱已久，恳请夫人成全。”

宁大娘看自己的激将法奏效，嘴角噙着笑，道：“我不求你达官显贵，只求你待我们家姝儿好，你可能做到？”

“能！”

“那便好，你可不能辜负了老身……还有阿大的一片心呐。”

“娘！”宁姝从隔壁急匆匆转出身来，面上羞赧，原来娘听见了阿大说的话，只是不知她听了多少。

“娘，您从几时学会偷听了？”

“只是凑巧听见罢了，阿大说他把你当妹妹，我便知道他有放下的心思。他是个通透之人，知道你们俩有缘无分，也不会紧咬着不放。你们俩呢，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对阿大的心，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的。放心吧。”

宁姝心中欢喜万分，她抬眼看了看亦风，眼睫微颤，两颊如初升的朝霞，看得亦风心头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