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5)

“你说奇怪不奇怪，冷君诚居然有本事截下师傅传给大哥的信件，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合理的事吗？”

“当然有。倒不如说，这样才正合理。”蔡京顿了一顿，向叶守寒解释其中他听了一遍就立刻明白了的蹊跷，“你想想，既然冷君诚会使调虎离山之计，那就表明他和柳轻衣早已串通一气。但这两人无论性格、身份、地位和功夫都可以说得上是不相伯仲，不可能有其中一个会凌驾于另外一个之上。柳轻衣的底细我是不大清楚，但以冷君诚的性格，岂会和人合作？所以要么他是被逼的，要么是受了很大的利诱，而寻常的金银财帛，并不能使他有一点点的动心。菜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六哥的意思是……这幕后有一个能同时收买，或者胁迫这两个人，使他们俯首称臣的可怖的幕后黑手？”叶守寒初出茅庐，便经受连番历练，思想也开始渐渐地成熟了起来。

蔡京笑着说：“小菜鸟终于开窍了。”

蔡京两次以“菜鸟”相称，一般人就算不动怒，心里也肯定不是滋味儿，更何况是像叶守寒这样的“小辣椒”？但观乎叶守寒的神色，那像是流淌着秋水的双眼，那不自觉翘成一弯新月的嘴角，倒像是很享受蔡京这么叫她。又或者，蔡京说些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的人是蔡京，而说话的对象是她。

白霜凝在一旁沉吟道：“纵观江湖，能有这份能耐的人屈指可数，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蔡京不胜忧虑：“不知道，但慕家庄的庄主慕大，肯定是一个。”

“蔡先生。”山中月打着招呼，策着马颠簸而来，“久仰大名了。在仙游县之时，若非得先生神机妙算，派人相救，小弟我怕是早就一命归西了，救命大恩还没来得及道谢。这份恩情，他日山中月当粉身以报。”

蔡京腾出一只握着缰绳的手，连连摇着：“快别这么说吧。七妹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既是朋友，何须言谢。”接着又问道：“听说山少侠与慕家庄也颇有渊源，可否跟我们说一说对方的底细？”

“其实我也不甚了了。”山中月开始向众人介绍慕家庄的情况，“只知道慕家庄位于江南‘聚龙湖‘之畔，由一代奇人慕臣远创立。庄中子弟于武林之中甚为活跃，喜结天下良朋，且财雄势大，俨然是独霸江南的土皇帝。朝廷对之颇为忌惮，早欲除之而后快，奈何碍于慕家庄在江湖上人脉甚广，唯恐出师无名，为天下人所弃；又兼庄中弟子个个武功高强，骁勇善战，贸然出兵讨伐必有死伤，所以才迟迟没有派兵围剿。”

“原来这慕家庄如此大的来头！”

“还不止呢。”山中月接着说道：“我还听闻那位创立慕家庄的奇人慕臣远，少年时曾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武学天分奇高。南少林真正精妙的棍法向来不传与俗家子弟，他却不知怎的竟然偷偷溜进了有武僧严加戒备的练武禁地，只是从旁观看偷学，竟就触类旁通，把南少林的高强棍法全都学通了，更甚者还把所有招数共冶一炉，去芜存菁，创出了如今慕家庄最名动天下的家传武学——罗汉棍法。”

“这人听着倒像是个做幕后黑手的料。”

“但慕臣远早已仙逝了。”山中月挥挥手，“如今的庄主慕大，虽然也是个雄才大略的人物，但比起乃祖，只怕还远远不如。”

“但也是个不可忽视的人物。”蔡京补充道：“总而言之，到了慕家庄，务必谨慎行事。”

愉快而闹哄哄的旅途持续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山中月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这段时光。若说世上有什么能比得过如鱼得水的快乐，能比得过久旱逢甘露的满足，能比得过可以掌握在手中的星光的珍贵，那必然就是这趟旅途。当时，他确然是这样想的，但快乐的时光也总有结束的一天。

某一天，最没耐性的余今岁终于忍不住，伴随着马嘶声吼道：“他奶奶的，每天马不停蹄地赶路，沿路好玩的名胜古迹都错过了，怎么还没到？”

“名胜古迹也有好玩的吗？”山中月奇道。

“对大哥而言，世上所有的人，甚至万事万物，都只分两种。”叶守寒解释道。

“好玩或不好玩。”山中月点头，恍然大悟。

“大哥稍安勿躁。”蔡京安抚着这个年过八旬的“孩子”，指着前面的山坳说道：“只要再翻过这座山头，不足两天脚程就到了。”

“为什么要翻山越岭？”余今岁望着眼前像是被一剑切成两半的峡谷，感到莫名其妙，“我们直穿过这山缝不就得了？”

蔡京道出了心中的忧虑：“这的确能省下不少时间，可是从兵法上看，此乃死地，入之必死。”

“什么死地？”余今岁放肆大笑，浑不当是一回事，“谅那慕大当真神通广大之极，也不可能算得到我们今天会路过此地，而预先埋下陷阱吧？你是在官场浸淫太久，走火入魔了吧。”

蔡京回心一想，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杞人忧天，难怪惹人发笑，于是只苦笑了一下，再无异议。若是他能坚持己见，之后的故事就可能彻底改写，但又有谁能够真正了解蔡京的内心呢？或许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走那条路了呢？

一个人要走的路，总是要由自己挑选，但某些人某些时候选择的某些路，却是在旁人的影响下选的。而聪明如蔡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