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1/2)

寒假过后没几天，爸妈风尘仆仆的回家过年。他们黑了不少，听说上海那边光是海风就能将人吹黑了去。

我捧着个洋瓷碗蹲在门口喝着剩下来的那点泡面汤。爸爸妈妈从小路拐角处出现，一眼就看到了我。

爸爸叫了叫我的名字，我抬头，看到夫妻俩眼中泪花闪烁。

“怎么这么瘦了？”爸爸放下行李，把还处在懵圈中的我抱起来。

他抱的有些吃力，毕竟我已经十岁，个子在同龄之中也比较高，已有一米四多。个子高，人也就沉了。

没一会儿，他就将我放了下来，怜爱的抚摸着我的额头：“我们进屋去，外边儿冷。”

我撇头看我妈，我妈正在偷偷抹眼泪，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她对我勉强一笑，那笑容里是我看不懂的忧愁。

弟弟听到动静，迈着小腿从屋里冲出来，叫了声“爸爸妈妈”一把扑到妈妈的怀里。妈妈将他抱住，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爸爸伸手捏了下弟弟的脸蛋，带着笑意问：“儿子在家乖不乖啊？”

弟弟糯糯的答道：“乖。”

冬日的风呼呼的刮着，我眯了眯眼睛，感觉脸有些疼。

奶奶的灶火升烟，爷爷从屋里慢悠悠的走出来：“回来了？进屋吧。”

爸爸牵着我的手进屋，狭小的房间顿时显得格外拥挤。

外头天光太暗，导致屋里光线不好，我搬了两个凳子给爸妈坐，在一片昏暗里看到爸爸妈妈被生活压弯的背脊。

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我深切的明白父母的辛苦，他们是没有文化的乡下夫妻，去了大城市定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可是他们却必须咬牙坚持着，自己再苦再累也要赚钱把我和弟弟拉扯长大。

妈妈从房间里退出来，拉着我去试她从上海特意给我们姐弟俩买回来的新衣服。房间里就留了爸爸跟爷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压的低低的。

“喜不喜欢？”妈妈为我穿上一件黄色的羽绒服，衣服领子上用扣子连接着带着绒毛的帽子。

我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跑到落地镜跟前左照右照，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喜欢！”我回头对看着我的妈妈说。

妈妈把我领子前的拉链往上提了提，说：“喜欢就穿着，不用脱，一会又着了凉。”

帮我换好新衣服后，妈妈又从包里拿出弟弟的新衣服。然后招呼弟弟过去，给他换上。

我穿着新衣服臭美的在镜子前站了半天，又跑到爷爷爸爸那儿给他们看，刚进去就听我爸说要给我转学。

听到“转学”这两个字我先是下意识的喜悦，可当罗玉那张精致的面孔冷不丁的从脑海里冒出来后，我又陷入了难过不舍的情绪中。

爷爷见我进去，弯了微微发白的眉夸我真好看，拿起桌上的糕点给我，我怯怯的接过来。记忆里的爷爷一直都是拉着个眼睛，凶巴巴的，却不想也有这般慈眉善目的一面。

爸爸把我拉过去，温和的问我：“梦梦想不想去上海读书？”

我沉默了会儿，对上海那样大城市的向往之情如同长了两只小翅膀，飞啊飞，飞啊飞，人还没到，心就到了。

一瞬间什么罗玉、叶慧惠，徐旭都被我抛诸脑后了，一副我穿着漂亮的衣裙走在大都市里画面在我脑海里铺展开来。

我抿了抿唇，期待的点头：“想。”

我心里不停的告诉我自己我并不仅仅是为了去大城市读书，而是我想待在父母身边。我受够了重男轻女的奶奶，受够了胆战心惊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只有去到父母身边我才能脱离苦海。

我这样安慰自己，以减轻对罗玉的负罪感。

_

年是和爷爷奶奶大伯一家过的。我跟着爸爸一起贴对联，爸爸负责贴，我负责递胶水。

厨房里奶奶正在做饭，大婶婶给奶奶打下手，妈妈则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那对婆媳俩有说有笑。

我钻进厨房，央求妈妈给我烤个红薯吃，大婶婶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就给你自己烤啊？你这孩子可真自私。”

我一瞬间呆在那儿，不知所措。

“孩子懂什么？”我妈在我身后一笑，把我拉过去。

大婶婶把面带不悦，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孩子不懂事就是大人没教的好。”

我妈一听急眼了，声音尖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眼见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奶奶把锅盖对着大锅猛的一盖，声音将俩妯娌间的火/药味震散。

“大过年的吵什么吵？”奶奶虎着脸扫视她俩，而后看向我，喝道：“吃什么红蓣（红薯）？马上就吃年夜饭了！”

莫名其妙的，这场大人的战争最终以我挨骂为结束，我倍感委屈，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冲出厨房。

堂哥正在堂屋里陪弟弟玩弹珠，我走过去，沟牡珠踢到一边。

堂哥耐着性子问我：“你这是干嘛？”

我冷眉竖眼：“不小心的。”

堂哥不再理会我的无理取闹，把我踢开的弹珠重新捡回来，继续陪弟弟玩。

弟弟怯怯的看我一眼，发现我在瞪着他，突然不敢动了，紧紧的攥着弹珠蹲在原地。

“叶梦！”堂哥正处在变声期，嗓音听起来别别扭扭的。

我走过去把弟弟拉起来，对高出我一大截的堂哥没好气道：“你妈妈刚刚还骂我呢，你也要骂我吗？”

堂哥平日里待我很好，可他那个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