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何为正义(1/2)

“如果我变成了怪物，请一定要亲手杀了我。”妹妹躺在我的怀中，我恍惚间在她眼里的泪花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张饱经风霜又无比坚毅的脸庞，我曾以为它不会再流露出任何感情，现在却看到了深深的悲伤与痛苦。

我流泪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流泪。

在我十四岁的那年，父母的双双离去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击垮了一个普通的家庭。但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哭。而是立志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坚强地撑起这个家，要给予她希望，不能让她看到我软弱的样子。

十六岁的时候，我被骑士团选中，这意味着我和妹妹艰苦的生活终于宣告结束，不用再靠捡破烂以及出卖廉价劳动力为生了。自那时起，我不断地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我们的生活也因此得到改善，终于在两年前住进了富人区，进入了上流社会。

她一直都很仰慕我，总说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像我一样的骑士。她虽然资质不高，但是非常努力，再加上我的职业性指导，苦练了几年之后，终于在十几天前通过了考核，成为了一名骑士。她为此兴奋了好几天，晚上高兴得几乎睡不着觉。有这么一个努力又懂事的妹妹，我感到非常欣慰与自豪。

“终于可以帮你忙了。”

……

一天前，我做出了净化城市的指令。所谓的净化，就是杀光所有的感染者。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里诺城人口不超过三千，而且有些人是被刀剑或魔法杀死的，不会变为感染者，地上原本就躺着很多死尸，实际上感染的人不会太多。而且感染者身上魔力反应会更加强烈，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这些弱小的感染者不会给我造成太多麻烦，即便他们蜂拥而上，也没有办法触碰到我的毫发。

可是，我大意了。

在最后一个感染者被处理完的时候，我发现只有妹妹在我身边，其他两个骑士不见踪迹。明明刚才还跟在我身后的，一转眼怎么就不见了。我扩大了魔力感应范围，发现他们跑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而且，其中一个的魔力明显变强了！

“快！”我心下一沉，急速前往那条街道。“做好战斗准备！”

太晚了。

当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人形怪物将一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的人踩在脚下。怪物双手反握银剑，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任何的同情，奋力往下向骑士的胸膛刺去，利剑直接贯穿了人和他身上的铠甲。

怪物是队伍中年龄较大的骑士。没想到经验丰富的人反而没有年轻的人小心谨慎，在对付这些低级怪物的时候也能够被感染。我觉得很可笑，同时也为年轻骑士感到惋惜。

怪物把剑从这个可怜的人的胸膛里拔了出来，鲜血霎时如喷泉般飞溅喷涌，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腥臭刺鼻的味道。他把剑对向了我，摆出了骑士战斗时的架势，看来他没有忘记生前的技能。本来就实力不菲的他被感染后魔力变得更强了，让他成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不过很可惜，在我面前，他顶多只是个会剑术和魔法的普通怪物而已。

“你往后退一些。”

我将魔力凝聚在了剑刃上，被鲜血染红的白刃散发出微微的绿光。怪物条件反射地摆出了防御架势，在自己的身前形成了一个防护盾。这是高级的防御魔法，不仅能够抵挡刀、箭的攻击，还能将魔法反弹给施法者。他知道我接下来要使用什么样的招式，打算见招拆招，真是个聪明的怪物呢。

按照常理来说，看到对面施展了这种防御魔法之后，就应该终止这个招式的了，毕竟这个魔法是专门用来克制这个招式的。但是我并不打算停下来。

绿光不断凝聚，逐渐变亮，最终化为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我向前挥动剑刃，将剑上的魔力甩了出去，一道绿色的弧线向着怪物奔袭而去。弧线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断扩张，光芒愈发明亮。空气被弧光撕裂，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绿光阻挡了我的视线，无法看清前方。

片刻后，光芒消逝了，在我的前方只剩下一条笔直的坑道，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任务完成。”

我呼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里诺城的异变了。到头来还是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感染闻所未闻，而他们身上的晶体在他们死后就会凭空蒸发，完全没有机会去研究。回去得向骑士团做一个详尽的报告，一定要弄清楚原因才行。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了。

“先回去做个报告……”

我一转身，看到妹妹瘫坐在地上，手上出现了感染者的晶体！

“哈……哈……”她脸色苍白，很无力地在喘气。她无法支撑自己保持坐姿，往下一倒便躺在了地上。我连忙跑过去，跪坐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中。

“实践证明，用魔力还是能压制住感染的恶化的。”她呼吸急促着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

……

晶体在不断地蔓延，侵蚀着她的身体。

“我有帮到你忙吗？”

“嗯。”

“太好了……”她闭上了双眼，一直藏掖着的泪水终于从眼角中流了出来。

我将她平放在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握着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好像是在拒绝接受残酷的事实。而无情的时间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她的脸逐渐被晶体覆盖……

我，别无选择。

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换取多数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