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轮回(1/2)

世事无常，如梦似幻，在这陌生的府邸中已是第三日了，那天在我再度张开双眼之前以为只不过是再入轮回罢了，可映入眼帘的一切使我不知是欢喜还是忧虑，这地方非仙界也非地府，而是自姐姐入宫后，我日日在此徘徊等待的神武门外。难不成我的魂魄无处可收吗？

一道刺目的阳光透过红墙上的琉璃瓦片打在我的脸上，我轻抚额头，一切都真实得难以置信，宛如旧时光回演的一样宁静，神武门外不远处的街市叫卖声也一阵阵地传入耳中，我茫然的向前踱着，不自觉地缓步入闹市，“璎珞！你怎得又在此痴等！还不快随父回家！你姐姐入宫八年，家中无子，你还想不孝不成！”这扯着我胳膊训斥我的，正是那不甚于我亲近的父亲，他的容貌也比我最后一次见他时年轻了许多。

等等，八年？姐姐？“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甩开父亲拉扯的手急声地问着。“什么时候？大抵是午时刚过……”父亲恍惚地刚说了一半，就被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厮扯着往前走，“老魏！刚输了几盘就走？下一局咱们一准翻盘！”这人是在我入宫前就被乱棍打死的父亲的赌友，“你！你快点回家干活去……”父亲就这样被扯走，而我还未来得及细细问些什么，身边人流攒动，买卖往来一如往昔，皇家近旁的百姓过着溪水潺潺般的日子，我就这样立在街市中央，任凭人流刮过我的臂膀。两世为人吗？我轻笑着，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可知醒来之时为时未晚，我恩谢着上天的垂怜，也决心将这片片痴心紧紧握在手中。

“阿玛让咱们找的人，时至今日都未寻得一位合适的，再这样下去恐误了入宫的大事。”身旁的茶馆里两位身量伟岸的男子正在私语着些什么，句句皆与皇宫有关，看两人穿着打扮周身气派便知是亲贵府中公子，左不过穿着佩戴皆为旧物，只怕是曾经辉煌富贵，我渐渐退到一旁试图听的圆全些。“可不，阿玛也真是，眼光奇高，这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你我兄弟不知寻了多少百姓家的俊俏女子，皆不入阿玛的法眼，也不知是何等标致女子，才能让阿玛择其入宫方成大事。”

那位年纪稍轻些的不住口的埋怨着，眼前的一壶茶也喝了大半，身旁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才缓缓开口，“你少说两句吧，今时不同往日，自然更要谨慎些，我瓜尔佳氏一族，自先帝爷雷霆之怒，御赐了大伯父一家斩首，你我族人多数身首异处，恩宽者也大多流放宁古塔，想我辉煌一时的瓜尔佳氏竟落得凋零至此，惟有阿玛身为额驸，也算是皇亲国戚，被当年的容太妃保了下来，在这四品少詹事的位子上做了大半辈子。如今容太妃已去，宫中朝中尽无瓜尔佳氏依傍，顶着这违逆的名号，后宫选妃更是于我族人无缘，上月族长来话，要阿玛将琪华送进宫中为婢，若一朝成妃也算是为瓜尔佳氏一族谋得一个出路。可小妹不仅是庶出，身子更是羸弱，即便入了宫恐也寿数难长，不能为我族可用。”

身旁的小公子似是更急躁了些“那！这可如何是好！任凭这大好机会白白错过了不成！”玄衣男子抿了抿茶，只轻声说道：“快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将衣衫扯破，慌忙的跑进少詹事府前的拐角，扑倒在詹事府两位公子的脚下。“何人如此莽撞？”小公子急声厉色地问道。“公子救我，我父亲在赌馆输尽了家财却不肯舍了银钱，现在要把我抵给赌馆，赌馆正派了人来拿我，还请公子搭救。”我跪在地上不住得叩头，只听得一句“抬起头来。”我抬头哭得梨花带雨望着声音来处，面容阴翳的玄衣男子似笑不笑的轻声说：“二弟，大事将成，请姑娘回府。”小公子不明大哥深意便依照着做了，把我安置在后院的厢房里，一位年迈嬷嬷与我同住，时时教导礼数，日日向外报信，尽述我的资质，今天已是第三日了。

我年纪不足且无人照管，若想入宫见到我心念之人必然周折万般，似登天般艰难，人微言轻之时，这瓜尔佳氏的名头无疑是我达到目的的最佳捷径。虽不知这背后究竟有几分弯绕，但尽快入宫挡了姐姐的无妄之灾，才是我目前最迫切达到的目的。况且，我真的盼着尽早见他一面，哪怕早一天早一个时辰。

“姑娘，老爷传你。”

我随着这府中的侍婢来到茶室，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案后面，无疑是那蛰伏多年的少詹事。“老爷，人来了。”男子上下打量着说道：“我儿救你一命乃是举手之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如若不肯大可回绝出府去，不必为难。”我缓缓点头，他续说：“我欲寻一女子代小女入宫，此女子需得品貌俱佳且忠心耿耿，方能在宫中搏得一线生机，助我朝中通达，二子寻有月余，细细比来惟有你，可担此重任，你可愿意为我府中所用？”我面露难色只答道：“我生来蠢笨，恐误老爷大事，不知可否容我思忖一二？”男子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去吧，便将我遣了回去。

“齐光，此女子可担大任，安排去吧。”玄衣男子听闻被唤，从紫檀屏风后转了出来，“阿玛可是选定了？”“嗯，好生教导方不误事。”

夜深之时，一纸笺丢入我榻上“如念恩情，假山来叙。——齐辉”我轻笑着穿戴齐整，只身赴约。想是那小公子已在山后准备齐全，张口说话便已露哭腔：“璎珞姑娘，求求你救小妹一命，齐辉万死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