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花影(4/4)
庆瑜突地插了一句。“老爷,要不您教教他?”
话落了,朗彤便起身要走。
“坐下。”白庆瑜交代,“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又是沉默。周遭全是歌舞喧闹,闲话声声。
突然,孙弼站起来了,一言不发向屋子那边走去。波喜正倒着茶,抬头一看,立刻放下茶杯,跟了过去。
“少爷,小姐夜里总要喝换了三次花芽泡制的桔花茶,你一并送进去,她一定能先挡住她的气。”
“谢谢,姑娘。”
内屋气息似偷懒不动,凝重了些。
孙弼关上门,背靠门站了一会儿,深呼吸,鼓起勇气。走过木刻梅枝博古架子便能看见他的心上人了。她一只脚吊在床边,没盖被子。他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桔花茶,似是多余,便搁在榻中央的案几上了。渐渐凑近,对他来说是种刺骨煎熬。自打第一天见她,他便觉得自己变了,冲动,反复,胆小,怕事成了平常事。他从未离一个人如此这般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到荒谬的境地,糟糕至极,痛苦至极。
他笑了。真是痴。恐怕每个爱上沈璧君的男子都作如此想呢。
由于不敢更不愿搅醒她,他便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打扰了又能怎样呢?
她一睁眼,所看到的不还是董驹城的面孔吗?
不。他摇头。不,不,不。她看到的不是董驹城,而是他,孙弼。喜乐门七十九洞无名派素面人孙弼。是呀,为什么不呢?
他静静听着自己的呼吸,等待着。似乎在等待她醒来,却又不像是等待她醒来。
“四娘说了,今日你就在屋里陪小姐,她不会过来的。”
他突然想起进屋前,波喜说的话。
是呀,今夜无人,为何不试试?
他起身,踱步,思忖许久。也许是坐于沈璧君身旁的感觉太美妙,他走了几步便回来了。他小心翼翼抚她的手,可每次刚触碰到指甲壳便弹了回来,像是被火星子撩了一下。
他怕她凉,还是盖上了被子。
一晃便到了半夜,他跪坐在她肩旁睡了一会儿,无端醒了。
现下,屋内静如处子,喧嚣如烟火般散尽。
不。她一睁眼看到的不该是另一个人的面孔。他要让她目睹他自己的那张面孔。那张火星子燎过的脸,那张左额如马蜂窝一般斑斑点点的脸,那张被美人尖里垂下直抵下颚的绯红胎记毁掉的脸。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这张烂脸如此美丽。仿佛那是为她的到来而量身定做的,仿佛那是他与她逃离尘世纷扰的唯一的动力与秘密。
他捏了捏后颈,耳垂处的胶皮翘起。他抹抹耳垂,揪着下颌骨将胶皮面具掀起一半。
慢悠悠的,又掀起一半,发际线撕开了。
他好高兴,他终于以真面目与她相敬如宾了。他双手颤抖,伸向她。她的手好凉呀。他没料到这个,他心痛不已。赶紧拉了被子让他盖上。被子盖好,他便松不开那双手了,只紧紧拉住,一动不动地捂着。
他笑了。他很快乐,为了她——这位眼前人——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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