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人(1/1)

和京城的富贵繁华不同，江南的风俗景物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灵秀气。京城尚书老爷家的小姐白明心就住在南边有名的文人城南安里。

此时，南安城的白府。

“小姐，府里派人来接您了。”丫鬟听琴兴冲冲的朝屋里面喊。

“请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虽未见其人，却让闻者觉得分外舒服。

听到主子的话，听琴笑着对面前一位上穿绛色对襟小褂，下着深色裙装的中年妇人说道：“张妈妈快请进吧。”

那个妇人胡乱的摆了摆手：“哎呀呀，老婆子哪当的起姑娘一个‘请’字，这可真是折杀我了。”

虽是如此说话，可那婆子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脸高傲。

听琴顿时脸色一顿，正要回嘴，又想起了自家小姐的叮嘱，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那张妈妈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又看着听琴像是个好欺负的，便更加眉飞色舞起来。

“听琴啊，虽说你是贴身服侍大小姐的人，我也管不着你什么，但如今我领了老夫人的令来接小姐回去，你又在我眼前这般没有规矩，免不得要说你一说，伺候主子，最忌讳的就是咋咋呼呼毛毛躁躁，尤其是做主子的贴身丫鬟，一步踏错了，在家里那都是要被拉出去打板子的，妈妈好心提醒你一句----”

袁妈妈正要接着说，却被先前那个好听的女声打断了。

“怎得还不进来？”之后传出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大丫鬟打扮二八少女，是从小伺候着白明心，跟着她一块来了南安的，张妈妈记得她叫侍书。

侍书见了张妈妈笑着道：“怎么妈妈来了也不进去，倒在门口和丫鬟置起气来了，听琴这妮子是新近提上来的大丫鬟，做事难免不周到，妈妈担待着些。快些进去吧，小姐都等的着急了。”

虽然老太太跟她说白明心是被家里赶到南安的，让她不必给白明心好脸色，但白明心到底还是府里正经的小姐，白尚书唯一的血脉，张妈妈的心里立时忐忑了起来。

从前只远远的望见过大小姐，也不知她脾气如何，秉性好坏，刚才一时不察失了分寸，若是白明心追究起来，现今这里可没有能给她撑腰的。

张妈妈不敢多言了，她不知道侍书出来叫她是小姐的意思还是侍书自己的意思。

于是她不再理会听琴，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绕过正当中的屏风，余光看见斜坐在贵妃榻上的白大小姐正就着身边侍女的手，喝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请大小姐的安。”张妈妈在大小姐白明心面前像换了个人似的，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请了安。

白明心抬头看了眼张妈妈道：“妈妈快起来吧，明心对下人疏于管教，让妈妈见笑了。”

“小姐说笑了。”

张妈妈弯着腰，偷偷抬眼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这间屋子的布置特殊，心里隐隐猜测此时众人所处的地方应该是正厅，却根本没有设什么主客位次，只摆着一张大大的贵妃榻，榻前有一张精致的茶几，上面摆有各色饮食点心，房内门口处有几张小杌子。

再有的，除了门口那张花开富贵的秋香色大屏风，全是清一色的珠帘轻纱，翡翠古玩，与府里各个主子的正厅布置全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大小姐穿着一件嫩黄色的裙装倚在榻上，裙子细看时华光滟滟，美不胜收，腿上盖着件雪白雪白的狐狸毛毯子。

张妈妈不敢抬头往主子头上看，只不时的听见有发钗上的流苏碰撞发出来的声音。

到底是被赶出来的小姐，行事竟是如此的不知礼数，张妈妈暗想。

白明心也不说话，一口气喝完了药才慢悠悠开口：“两年不见，妈妈身体依旧？赶了大老远的路来看我，可别叫妈妈累着，搬张凳子，让妈妈坐着好好和我说说话。”

一个衣着鲜亮点的丫鬟也不知从哪里搬了张小凳子放到白明心跟前，又要扶着张妈妈扶着坐下。

一听到白明心居然是知道自己的，张妈妈更加害怕了，只敢堪堪用小半个屁股挨在凳面上，又连声道谢。

“老奴原本只是夫人院子里一个粗使婆子，小姐还能记得老奴，老奴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姐还是个嫩生生的小娃娃，现在长大了，出落得精致可爱，就像是年画上的神仙，早听人说南安的水土养人，如今不信都不行了。”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