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2)

相传，在九重天太子殿下初音七千六百岁生辰礼上，九尾狐族二公主一袭红衣潋滟，一舞倾了四海八荒，亦倾倒了太子殿下。九尾狐族二公主舞罢，二人当即双双离去，倾诉衷肠。

虽说神界那群热爱嚼舌根看八卦的神仙向来不靠谱，但这回却破天荒靠谱了一回——我的确在向初音诉衷肠，不过，诉的却不是我对他的衷肠。

那日，我是被初音死死拽到花园里去的。他见我喝酒喝得薄面微红，便马不停蹄地数落我：“你眼下是这样光景，哪里能喝酒？你阿爹阿娘此番在凡间云游，你当真是不想见他们一面了？人道是你思慕我才向我跳得那舞，你是一族公主，连自个儿的名声都不要了？”

“要死的人，要那些个虚名做什么？”我笑道，“人人都道我思慕于你，你觉得丢脸了？还是……要陪我演上这样一场大戏，你后悔了？”

“能被你这位倾城的美人思慕，这可是四海八荒每个男子都梦寐以求的，我有什么好丢脸的？只是……虽说你为我做了这样多，我不论帮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是此番……我是当真后悔了。”初音小心扳过我的肩膀看我，瞳孔幽深如墨，“阿竹，自从晓得了你的事，我考虑了许久，究竟该不该陪你演这出戏，可是现在，我还是后悔了。”

他停了两秒，苦笑道：“阿竹，你该晓得，我是心疼你……这五千多年来，我视你作知己，也是妹妹，我想要你开心。”

我低了头，嗫嚅道：“可是，我想要他开心。”

我把头埋进初音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我的眼眶一热，眼睛便微微红了。我轻声道：“我该怎么办呢？小时候，我一心盼着他喜欢我，如今，却怕他记挂我。我想要把他推得远些，他要离开，我却舍不得。我想让他以为我喜欢你，我会和你好好在一起，这样，即便到了最后，我真的离开了，他也会觉得我在最后一刻，是开心的……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初恋，就算会心痛上一阵，等这段情伤过了，便也就过了，他、他还能遇见新的姑娘……明明、明明过了今夜，我就如愿了啊，我为什么还这么难过……我总是这样立场不坚定，如今终于是想要下狠心，我却仍是放不下他。初音，我一点都不想让他难过的，可是他还是为我犯了天规，受了重刑……初音，你说我要怎样做呢？”

我仍是想哭，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初音低叹一声，轻柔地抚了抚我的脊背。之后，我感觉到他环在我腰际的手松了一松，低低说道：“阿竹，对不起。”

接着，他放开我，声音高了几分：“苏叶上神，你可是全听见了？”

我身子一颤，下意识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清俊挺拔的身影。我张张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回过头去看初音，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阿竹，抱歉……是他自己看出端倪，来问我的。我不想看你这样受苦，所以没有隐瞒他……阿竹，希望我这次的决定……是对的。”

说罢，他朝何苏叶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去。

“你这样隐瞒我，是为了我好？觉得我会开心？”何苏叶的目光清寂，声音是温润轻柔的，却透着清冷的寒意。

“我……”我看着那张曾在心底描摹过无数遍的俊美脸庞。这个白衣翩跹，美如静月的男子，他是我的执念，是横绝于我心头五千多年岁月的沧海。就这么瞧着他，我忽然觉得委屈，一包泪涌上眼眶，红着眼道：“你为什么要猜到？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知道的，你为什么知道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我，眸光清澈如水。我见他没有辩解，越发上了脾气，双腿一软，扑到他怀里，哭得更狠了好些：“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知道得这样晚？你晓不晓得，我做戏做得有多辛苦？”

我靠在他肩头不知哭了多久，整个身子都哭得没了半分气力。他见我哭累了，便将我抱得更紧些，轻轻低了头，我的耳畔是他温热的吐息。

他的声音轻柔，却是说不出的低沉好听。

“溪竹，同我一起回苍翠林，好不好？”

苍翠林的月色，即便是逾越千年，依旧是如初静好。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还能回到这里，同他一起看着竹林深深地掩映下静谧的月光。

回到苍翠林的日子恍若一个梦，这梦境太美太好，好得过于虚幻而不真实。我晓得这梦境短暂，何苏叶亦是晓得。只是我们虽是心知肚明，却都有意回避，绝口不提。

每到夜里，我胸口的疼痛总会不可抑止地愈加剧烈，我疼得难以入眠，却又不愿叫他担心，便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到走廊上去看月亮。

竹林月色，鼻息间萦着幽远竹香。分明是清寒静谧的景色，我瞧着，心里却觉得温暖。我不晓得自己还能在这儿看几次月亮，只是每次看它，都会想起自己还是只小狐狸时，时常在夜里靠着他看月亮，满心以为这样的光景可以地久天长。

“外头这样冷，怎么穿得这样单薄便往外跑？”

身上传来一阵温热，我瞧了瞧身上被披上的外衣，也不转身，冲何苏叶道：“你瞧，今儿的月亮多好。”

“你小时候便喜欢看月亮，现在长大了，性子仍是没变。”何苏叶笑着应道，“许是晓得你回来了，这几日的月色要比从前美上许多。”

“那样久的事儿，难为你倒记得。”我听他这么说，心头一酸，眼眶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