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下)(1/2)
我化了那小丫头的模样跟了迎亲队伍一天一夜,方才到达了染雪城的宫殿。这人君的宫殿虽比不上天君,却亦是雕梁画栋,气宇轩昂。
我化成的小丫头名唤棋霜,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这为我提供了接近想容的绝佳机会。可是正因我身份特殊,与其他陪嫁丫头不同,即便是洞房花烛夜,我也得勤勤恳恳地站在房间里头端茶倒水,贴身侍奉。这可怎么好?本神女虽是五千多岁的年纪,在一众神仙中却只算个顶年轻的小辈,虽然五千年来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寻到自己的心上人,但也仅限于想想,没有什么相关的经验,脸皮更不可能厚到可以心平气和地欣赏人家新婚夫妻的闺房逗趣的程度。
因此,洞房花烛之夜,披着红盖头的新嫁娘拘谨地坐在床沿,模样十分紧张,我抖着手端着茶立在一旁,模样也十分紧张。
剪烛西窗,红绡罗帐……如此良辰美景,我却在一旁瞧着,哎呦,这叫什么事儿哟……
我正惆怅着,却听得“吱呀”一声,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款步走了进来。借着隐隐绰绰的摇曳烛光,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容:一头如瀑青丝,面容冰冷而英俊,却因五官生得浓丽,饶是冷漠的神情,却亦被衬托出几分妖魅邪气来。
我心下一惊,虽看不出什么端倪,却暗暗觉得这男子的情态气质,不似一位人主,却像是一位颇有杀伐决断的魔君。
令我疑惑的是,他并未着大红色的喜服,只是一身玄色锦衣,上面用银线绣出腾龙图案,显得华贵异常。他的脸色平静,沉沉的让人看不出神情,半分也瞧不出抱得美人归的欣喜愉悦。
他缓步踱到想容面前,眉头微微一皱,伸手轻轻掀掉了想容头上的红色盖头。
想容此番已不是原本的模样了。她的容貌本就同千城公主有几分相似,经过剪秋的易容,此番已有九成像。我料想这位染雪城主仅见过千城公主一回,大抵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谁知,他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端详了想容好一会儿,唇边终于隐隐地牵出一丝笑来。这笑却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笑,里头参杂着一丝阴狠嘲弄,让那张原来就无甚善意的脸更透出几分诡异的危险气息来。
见了他的笑容,原本便惊惧不安的想容眸中恐惧更甚,想向床内挪动几分,却被他一挥手,牢牢抓住了右臂。接着他一手抵住床榻,稍稍用力,想容整个儿便被压在了身下。
我忙用手捂住眼睛,又好奇地透过指尖的缝隙往他们的方向偷偷瞄着。
想容想要挣脱,却被钳制得更紧。那城主略低了头,面容离想容只有咫尺之遥。他微微眯起眼,细细打量一番,笑道:“你们大祭司真是好计谋,只是,她难道以为区区一个易容术,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狸猫换太子了?”
听到这里,想容的身子又是一颤,薄唇被抿得煞白。
“你这样李代桃僵,是被迫呢,还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他微微加大了抓在她手腕的力度。我隐隐听见想容因疼痛而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不过,相当孤的王后,却没这么简单。”他狠狠甩开想容的手,站起身,理了理微皱的外袍,瞥了想容一眼,冷笑道:“你呢,孤会好生养着,染雪城这样大,不会供不起你这么一张嘴。只是你莫要开心得太早,孤不过是在陪你们的大祭司演上一场戏。她不把我要的给我,也绝不要想让我把她想要的给她。”
他敛了笑,转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忽又止住,回过头来,却没有看想容,却用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淡淡扫了一遍,微冷却藏着诡异笑意的眸光看得我微微颤栗。末了,他轻轻挑眉,指着我道:“你,同我出来一下。”
深冬的夜晚清冷得透骨,仅着一件小宫女惯穿的绸裙的我瑟缩在三面灌风的长廊上,大气也不敢出地盯着地板上那一双穿着暗色云靴的脚。唔,这云靴上的腾云图案,倒甚是有气魄哪……
那厢这云靴的主人却被我瞧得没了耐性,慢慢悠悠地开了口:“哦,这位仙友对我的云靴有兴趣?祁渊把这云靴脱下赠与仙友如何?”
他竟瞧出了我神仙的身份?我猛地抬头,警惕地看住他。他歪着身子倚在柱上,似笑非笑地看我。这个人,他既瞧出我的身份,必然不是凡人,可是我却全然感受不出他的气泽,显然他的法力要高于我。这样一合计,我心里已慌了几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冷声道:“城主既瞧出我的身份,又何必故作姿态?不如以真身相示。若是我没记错,染雪城城主的尊名叫作宋祁,你方才自称祁渊,想必这‘祁渊’二字,便是你的真名吧?”
“不错。”他点点头,口中默念了个诀,周遭的空气中立刻盘旋开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他身边萦绕成强烈的气泽。我用仙术微微探了一探,登时变了脸色,向后一退,攥紧了拳:“魔族人。”
我依稀记得幼时在学塾里听先生讲上古史,听说魔族因长期纷争,早在数万年前分为了东西南北四大族。掌管东方的魔君,便是以“祁”为姓。想来这祁渊,必是东方魔族的王室中人。
“我已以真身同仙友相见了,礼尚往来,便也请仙友现了真身吧。”他笑中带着几分玩味。
见便见吧,现个真身也不会让我少块狐狸肉。我歪了歪嘴,便也捏了个诀,变回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小神女。谁想,他见了我的真身,竟然微怔了会儿,轻皱的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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