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聊斋世界 六(2/2)

事与小厮共十余人在屋外守候，屋内摆上屏风，刘氏居于正座，叫了管事嬷嬷和几个粗使婆子在身边伺候。林林来到正屋，对着屏风后的刘氏施了一礼道：“贫道木灵，见过夫人。”刘氏道：“道长免礼，不知适才为何道长说有不祥之兆？”林林道：“贫道四处云游，途径贵地，见宅院之上酒气冲天，死气缠绕，必是主人身中酒毒，昏迷不醒，如此下去，命不久矣。”众人听后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听见刘氏咳嗽一声，才渐渐平息。刘氏震慑完下人，对林林道：“我家相公平日嗜酒如命，酒醉不醒也有过数次，都未曾有性命之忧。况且我虽为女流之辈，却从未听说过‘酒毒’之名，道长不必在此危言耸听。”林林正色道：“‘酒毒’之名源自古医华佗撰写的《华佗神医秘传》一书。凡中酒毒者，必是颜面苍白，皮肤湿冷，体温低凉，双目充血，待到其呕吐不止，瞳孔散大，便是命丧黄泉之时。夫人可遣人去房中查验，看情形是否与贫道所说一致。”刘氏命管事嬷嬷带人去丈夫房里查看，不一会儿，管事嬷嬷面色苍白地回到屋内，在刘氏耳边低语了几句。刘氏面色大变，快步走出屏风外对着林林下拜道：“求道长救我夫君一命。”言语间甚是悲切。

林林左手需抬，刘氏只觉一股气劲将自己扶起，知道眼前道长是有真本事的。林林道：“夫人不必惊慌，可命人将尊夫抬到院中，贫道自有办法救他性命。”刘氏急忙派人将曾书生抬到院内，只见他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浑身散发酒臭，嘴边似有呕吐过的痕迹，已是命悬一线。林林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腊丸，让刘氏叫人取来一碗清水。他打开腊丸，里面是一个乌黑的丸药，散发出阵阵清香，周围的人闻到后只觉通体舒畅，心神清明。林林将丸药化在清水中，见清水变为琥珀色，就让刘氏使人给曾书生灌下，自己暗运青云灵气，替曾书生疏通血管，降低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相当于以法术来救治急性酒精中毒，解除曾书生的性命之危。曾书生喝下药后面色恢复红润，气息也变得平稳，一会儿便苏醒过来。

见到丈夫苏醒，刘氏大喜。曾书生酒醒后还有些茫然，刘氏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曾书生听后对林林十分感激，跪拜行礼感谢救命之恩。之后曾书生打算下去更衣沐浴，并命下人给林林取纹银百两以作酬谢，却被林林阻止。林林道：“曾老爷嗜酒如命的原由与常人不同，乃是体内酒虫作祟。贫道此次救曾老爷的恩情，想以这酒虫为谢礼，不知曾老爷可否答应？”曾书生还有些犹疑，刘氏听后却赶忙请求林林作法取出酒虫。

林林让曾书生在院内俯卧，绑住手足，在离头半尺多的地方放置一盆好酒。过了一会儿，曾书生感到又热又渴，非常想饮酒。他的鼻子闻到酒的香味，馋火往上烧而苦于喝不到酒，忽然觉得咽喉中猛然发痒，哇的一下吐出一个东西，直落到酒盆里。曾书生解开手足一看，一条红肉三寸多长，像游鱼一样蠕动着，嘴、眼俱全，正是一条酒虫。

曾书生看着盆里的酒虫问道：“道长，我听说山东长山有个姓刘的财主也好饮酒且千杯不醉。后来有个蕃僧说他是体内有酒虫的缘故，替他将酒虫取出，之后刘财主就家道败落了。我也有酒虫为何还会喝得酩酊大醉？这酒虫离体后不会对我家的运势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林林将酒盆和酒虫都收入乾坤袋内，向曾书生说道：“酒水品类繁多，世人各有所爱，酒虫亦是如此。那刘财主的事贫道亦有耳闻。他体内的酒虫喜好‘醉意’，刘财主饮酒后醉意都被酒虫吸收，故会千杯不醉。曾老爷体内这条喜好的则是‘酒香’，曾老爷饮酒时香气大多被其吸收，嘴中无味，故会嗜饮烈酒，不醉不归。至于家世运道，其关键在于曾老爷自身。酒为雅物，小饮怡情，大饮伤身。曾老爷只要知道过犹不及，适可而止的道理，一心读书，求取功名。金榜题名指日可期。贫道告辞。”说完扬长而去，曾书生追到门外，已不见林林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