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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也知道,不好让儿子太过没脸,自己一掀帘子,贾蓉立即亲自去了凳子,伺候祖父下车。贾敬虽然是一身粗布的青色道袍,可是贾蓉却是一个唇红齿白、满身绫罗的贵公子。能够让这样的贵公子伺候的道人也不是一般人。边上的茶寮老板立即亲自过来伺候,捧上了一碗茶,道:“贵人请先歇歇脚。距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呢。”贾蓉接过那茶,先奉与祖父。然后是父亲,最后一碗才是他自己的。赶了这么久的路,他也渴了,端起那茶一口灌下。谁想到。那茶又苦又涩,几乎不能下咽。贾蓉很想吐出来,可是看见祖父面不改色地吃着茶,只得咬牙吞下,却是呛得自己连连咳嗽。
贾敬只是在贾蓉呛到的时候看了看。见贾蓉无事,他也没有出声。
那茶寮老板看贾敬安如泰山,陪笑道:“贵人可是去参加拈花法会的?”
“你如何得知?”
“贵人说笑了,若是不是去参加拈花法会的,贵人何必做如此打扮。贵人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若是不早早地来了,只怕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够进城呢。若是运气不好,只怕要等到明日呢。”
贾蓉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当真?”
那茶寮老板道:“看您说的哪里话,小人在这里已经开了三十年的茶寮了,不说这一次。就是十年前,二十年前,都是如此。贵人是来的早的,略略耽搁一二也就进去了。若是近了午时才到,真要等到傍晚的时候才得进呢。若是再晚一些,怕是只能等来日再进去了。昨儿个还有权贵家的公子在城下叫门,结果出言不逊被京营给拿了进去。”
贾敬道:“可不是如此。虽然说拈花法会年年有,可是跟今年这样连南面的宋国国师也来的可是十年才会有这么一遭呢。这可是道门面对凡夫俗子的盛会,可惜,就是帖子太难得。用银子捐的帖子可见不到诸位仙师。之前的几次我都失望而归。不知道这次是否能够如愿。”
茶寮老板道:“哟,贵人,您能拿到帖子?”
贾敬道:“不是我,而是我隔房堂弟的闺女。他蒙仙师看中。日前得了一张银箔的帖子。我堂弟还特地拜访了国师,国师说这张帖子的确是道门里面一位高人的名帖。这不,我也是想借借我这侄女的光,去见识一番。”
茶寮老板连忙道:“哎呦,银箔的帖子,国师亲口认可的。贵人。大喜大喜啊。府上说不定要出一位仙姑了。”
贾敬摆摆手,道:“我这个侄女还小呢。若不是我这位堂弟说得煞有其事,我这才特地回来了。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若是不能进去见识见识,总是不甘心。希望老天爷天随人愿,慰我平生。”
说着,贾敬就对着上苍拱了拱手。
看见贾敬这副模样,茶寮老板也不胜唏嘘。普通人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了,哪里有这个财力去求仙问道?可就是这样,也有人舍了老婆孩子,自己去给人做道仆的。眼前这位有儿有孙,想来也不是那等绝情之人,此其一。其二,道门既然是国教,连万岁都奉国师甚为虔诚,可见国师那种高人也不是等闲能见的。这位家里的堂弟都能够见到国师,可见是大富大贵之家,庆幸的是,自己不曾得罪了对方,不然,这茶铺子被掀了,也是自己命中注定。
边上也有几个老农模样的人听见了这些人的交谈,也顾不得歇脚,上去将自己的箩筐、扁担等物挪到边上,让贾家众人先行。
等安排妥当,这城楼上也出现了响动,过了一会儿,那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却是卯时到了。
卯时初刻,这日头已经很高了,就是宁荣街上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贾珍原来想请父亲先回自己家,歇一会儿,顺便让他有时间给贾赦打个招呼,却没有想到自己父亲是一刻都等不及了,直接就往西面的一等神威将军府而来。
宁国府的大管家看见自家大爷少爷护着一辆车子往西府去了赶紧让人进去告知两位奶奶,自己则一路小跑着上来伺候。
且说贾赦,他一大早就让人送儿子往张家读书去了,这会儿却是他跟女儿、小儿子还有两个外甥孙女儿刚刚吃完饭,正坐在套间里面喝茶呢。听见贾敬来了,立马领会,让人引着贾敬父子往内书房而去,又让女儿和外甥孙女儿准备着,自己略略整了整衣裳,就踱着方步出去了。
内书房位于是贾赦这院子的第一进的西侧,对于贾敬来说熟悉又陌生。书房的位置是陌生的。可是书房的布置,贾敬却是熟悉的。站在这里,这屋子的窗下就是一张紫檀大书桌,贾敬还记得。这张桌子是顾氏夫人的收藏,顾氏夫人心疼养在自己跟前的大孙子,就将这张书桌给了贾赦。至于那些书架却是香樟木的,用的还是近九十年的老樟木,为的就是防蛀。
贾敬还记得。当初贾政的书房里面都是紫檀的,为此他可不止一次笑话过贾母和贾政,谁家的书架子书箱子用的不是香樟木?用紫檀木做书架,不但一股子的暴发户做派,还不能防蛀,根本就是不爱书籍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事儿。
倒是那些桌椅,用紫檀的倒是不错,坐着舒服不说,还散发出一股静心凝气的香气,对读书别有助益。
坐在书房里。四十五度抬头,视线落在书架上方的房梁上,贾敬陷入了回忆。一别多年,物似人非。自己不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进士郎,而这位自己看着大的隔房堂弟也不再是当初心如死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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