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死坟河(2/2)
开,逃不掉。水面豁口飞出一位庞然大物,似欲直上九天揽日月!“啪嗒啪嗒——”
小渔船摇摇欲坠,差点浪打船翻!而船上的中年人却岿然不动,与小船相对静止,无论它如何左摇右晃,东摆西荡,都一副施施然,大大咧咧的样子,酷似老僧坐定,圣佛趺坐青天!
随后他不慌不忙,周身发出有着苍青山色,沉凝厚重的光芒,光华播撒,镇压小船附近的空间,使其风平浪静如初!
江面咧开的狰狞庞然巨嘴缓缓闭合,顷刻间有庞然大物于水面上投下大片阴影。
昂首往空中定睛一瞧,凭身为渔人具备的极佳目力,他看到一条大鲵鱼鱼跃而上,横亘天空,鱼身挤压满一方天宇!如此个头怕是有成千上万斤重。
绿油油的一双鱼眼如同暗夜冥灯闪烁乌光,整条大鲵黑面獠牙,鱼鳃往下至鱼尾以及鱼肚纯白如雪,黑白绝配,色彩层次感极为鲜明。
鳞片紧密深嵌,宛如一把把细梳子扦插,身线流畅,刚猛而又灵动,鱼尾微晃间满是力感,足以搅动瀚海,拍碎河山。
它怒瞪绿眼,对着中年人张开血盆大口,腥味扑鼻,顺着下落之势迅猛冲去!
它眼中那万恶的渔人神情依旧淡然从容,只有深邃的明眸深处才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激动火花。
渔人慢慢长身而起,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放下其他,早已紧紧握住那杆鱼鹰钩枪,此时此刻这杆伴了他几十年的鱼鹰枪成了眼中的唯一!
眼看大鲵霍然逼近,血盆大口,阔面獠牙,腥风扑面而来,他身着的粗布长衫下那壮实的肩膀因急剧用力而紧绷膨胀,肌腱贲张,浑身金光大放,他神情庄严肃穆,一只手高高举起鱼鹰枪,放在脑侧。鱼鹰枪尾缠着颇有韧性的线绳,绑在桅杆上。整个人紧绷如弓,双腿一前一后,斜对着,微微弯曲,蓄势——用力抛出!
鱼鹰枪如同长眼的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大鲵直刺而去,周身缭绕鸣雷闪电,罡风鼓动,刺穿长空,虚空寸寸珠裂,似大地龟裂,露出无匹的长长獠牙,气势犀利至极。
枪风扑面而来,大鲵浑身乱战,已有灵觉的水中一霸觉察出对手的无匹战力,惶恐不迭。奈何体型庞大,落势又太猛,在空中找不到施力打力的着力点,只能一个晃身,却还是被鱼鹰枪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入肉声深深刺入鳞片与皮肉!
大鲵鱼窜入碧江,亡命而逃,被刺进了鱼胃,痛得左冲右突,波涛汹涌,风驰电掣,急于摆脱,却因为被鱼鹰枪钩钩入皮肉,剧痛难忍,轻易挣脱不开。
渔人就等着它精疲力尽,被拖拽回去。
就在这时,海平面自东向西飘来诡异莫测的黝黑洋流,黑色水流上方生出不少肉眼难见的气旋,风声渐起,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纯黑的洋流已经将沿途碧水同化为一种颜色,章鱼墨色。
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随着临近,黑暗势力的铺展,黝黑洋流渐渐地露出庐山真面目,獠牙狰狞可怖。
江面上陆陆续续飘来流动的血红墓碑,或高或低,直指苍天,像是扎根洋流,与之相对静止,一眼望去虽是移动,却没有离开墨色江流的范围,仿佛是手把手被带着的学徒,深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丝毫不敢冒犯与僭越它,只是小心翼翼追随其后。亦步亦趋。
不是陆葬,即使有墓碑却不见坟茔,关键是地点不同。也不似海葬,无论海葬是播撒骨灰还是巧夺天工,花巨大代价建个海底墓宫,都不会有墓碑从水面露头。哪怕黑流之下看不见,不考虑显眼的问题,墓碑太高太长,从江底一直延伸到江面上,而如此高耸入云天的墓碑定然要庞大无朋的墓来配,方才合宜,但一个坟墓是不可能有或高或低、连续不断多个墓碑的。无论如何想都匪夷所思,藐视自然法则,不合常理。
无数墓碑无视江水巨大的阻力,劈波斩浪,屹立不倒,直指向天!它们一块块自东向西,逆着沧江,逆着这个天下江水的流向标杆,全然不管大势规律,我行我素。
墓碑上有生魂死灵的灰暗影子盘绕,各种种族都有,地上走的,陆上爬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两栖动物,三栖动物,应有尽有。个个手里拿着残肢断臂,头颅骨骼,往那魂灵影子对应生前身体部位的虚淡区域组装,魂体的嘴边发出触动灵魂的精神颤音,残缺的下颚与鼻梁毫无意识地呜呜哀哭,尽皆行动迟缓,茫然回忆着,仿佛斩断了前世今生,重新努力摸索着身体机能,各个成了十八级残缺。
渔人惊鸿一瞥,顿时面色惨白,眉头深蹙,瞳孔急剧收缩,嘴唇轻颤,毛骨悚然,脑海中想到起那故老相传,不是传说的传说。
他一手用力攥着衣衫领口,竭力压制自己跳跃的心,不让其跳出胸腔。他无声呐喊着:“活死坟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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