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阿济格的图谋(二)(2/2)

洛英确实猜对了很多事情，但她依然低估了败军之将们抱团取暖的倾向，因为事实上逃到无锡县城的军头不只富灵阿、蒋云台两个，沙金刚和刘剃头也在其中。

仇恨，果然是团结失败者的最好工具，一个绿营兵总兵，一个假满洲兵甲喇章京，一个假满洲兵梅勒章京，一个真满洲兵甲喇章京，这四个人都是近日被淄川军及其盟友击败，损失极为惨重，因此这几天他们聚在一起只讨论一件事——如何打败毛贼(及阎贼)？

蒋云台是坚定的装备制胜论者，他认为之所以输给毛雄辉，归根结底还是装备不行！要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是要尽可能地横征暴敛，把老百姓的钱通通变成兵刃、铠甲、火铳、大炮，到时候毛贼……就真的是个毛啊！

富灵阿是坚定的主子制胜论者，本着狗仗人势的原则，他坚持认为只有等英明神武的大清英王击败了毛贼、阎贼的主力，这时候乘机发兵复仇，才是可行之道。问题是他虽然是真满洲兵的甲喇章京，可手下幸存的人太少，其余三个军头对他并无“敬畏”之感，再加上他的“策略”基本就是坐吃等死，“太他娘的废物了”，因此虽有我大清的好奴才年重炎在一旁添油加醋，但其他三个军头还是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他。

沙金刚是坚定的勇气制胜论者，暴戾恣睢的“不眨眼”认为，不是对手太能打，而是自己手下的兵卒胆子太小，至于怎么提高小兵的胆量呢？沙金刚的脑洞一点不比已经扑街的范中举小——一是让冲锋的小兵在战前喝酒，酒壮人胆，喝醉了就啥都不怕了，二是设计一种只防护前面不防护后面的铠甲，往前冲还有活路，要是敢掉头逃跑就必死无疑！

刘剃头同意沙金刚的部分言论，但他不是勇气制胜论者，而是坚定的器材制胜论者——喝醉酒管个屁用，盔甲只有胸前没有背后管个蛋用，遇到狗娘养的淄川军“大火铳”还不是一个死字？只有车、船之类的厚重货色才挡得住淄川军的火力，所以多抢老百姓的船和车，改造成战船和铁皮盾车才是解决问题之道啊……

四个军头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扯了几天的淡，连个基本方略都没出来，倒是把偌大的无锡县城祸害的差不多了。正当军头们专注于打嘴炮，小兵们专注于祸害百姓（及孝敬军头）的时候，派往高桥镇的斥候回报，说是大批敌军已经随船抵达锡澄运河、大运河江南段的交接之处，看上去来者不善啊。这一惊人的消息非常完美地让“败者四人组”停止了旧的扯淡，然后进入了扯淡的新时代。现在问题变成了——毛贼、阎贼就要杀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蒋云台是坚定的守城论者，他认为虽然野战打不过，但凭借坚城固守还是没问题了，无锡县城这地方物产丰富，存粮还算够吃，而且就算是不够吃了，那么多老百姓不也是肉嘛。

富灵阿对蒋云台的“吃人”论调大为赞同，说什么这群刁民能用这种方法为我大清尽忠那是他们的福分！不过富灵阿对能否长期守住无锡县城持悲观态度，但他坚持认为，只要守住十天半拉月的，他的主子阿济格就能击破逆贼主力，到时候也算是打赢了。

沙金刚虽然不敢骂阿济格，却对富灵阿的“守住一天算一天”大摇其头，打出去，只有打出去才能击退毛贼、阎贼，固守城池是没有用的！至于如何让兵卒有和逆贼野战的勇气呢，自然是靠他“不眨眼”的灌酒和半边铠甲啦。

刘剃头沉默了很久，直到其他三人都说完了才敢说话，话说他可不赞成守无锡，因为器材不够啊，若是有一百艘战船，两百辆铁皮盾车当然抗的住，可问题是没有啊，所以还是早早地撤往苏州方向比较好……

四个军头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连防卫的具体措施都无从制定，不过很快，“守卫无锡”也成了一句无意义的话，因为后续派出监视的斥候回报，淄川-江阴联军沿着大运河江南段航向向西北，这根本就是去攻打常州的路线……在确定这是真的以后，蒋云台和富灵阿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