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是受害者(2/2)

刘晓佳赶到医院时，走廊里的人已经哭成一团，苏远一看到她就立刻往病房里带路。

推开门，监护仪里发出的滴滴声让她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无法挽回的某一天。她僵凝着身子，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奄奄一息的苍苍老人，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快过去，奶奶有话要跟你说。”苏远扯了下她的衣角，尽量保持着平静。

刘晓佳回过神来，看到荀奶奶微微扬起的手，小跑到了床边：“奶奶，我是晓佳，我来了。”

荀奶奶慢慢地眨了下眼睛，示意自己是知道的。氧气罩里浮上白雾，她连忙俯身上前，侧耳倾听。

“阿远……是个好……孩子，你也是……”荀奶奶视线飘到苏远身上，声音微弱却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那我走……也就放心了……”

刘晓佳和苏远对视一眼，然后带着哭腔快速地回道：“好，奶奶，我什么都答应您，只要您能熬过这一关好起来，我一定和苏先……苏远一起孝顺您！”

荀奶奶微微摇了下头，吃力地笑了：“不要难过……奶奶会在天上保……保佑你们的……”

“不行！”刘晓佳勾起荀奶奶的小拇指，抽噎着任性道，“我不要您到天上去，天上有我奶奶保佑就够了。我不管，您已经和我拉过勾了，您必须得好起来。”

“麻烦让一让，我们要送病人去手术室了。”护士将堵在门口的家属遣散开。推往手术室的路上，刘晓佳一路跟着，泣不成声。

手术信号指示灯亮起时，刘晓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软在了地上。当初年幼的她也曾这样守候在手术室外，却终究没能守到她最重要的人出来。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奶奶的病？”

“奶奶不让，包括今天突然病危，奶奶也早早地嘱咐过不让我们通知太多人来，怕太劳师动众，麻烦了大家。”苏远哽咽着，“本来是采取保守治疗的，想等手术指标好一点时再决定要不要做开颅手术，可是前几天奶奶病情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始恶化，偶尔清醒过来就一直交待后事……”

他呜咽了一下，豆大的眼珠滚落下来:“奶奶这次昏迷前有念叨起你，说还有话没跟你交待，我怕奶奶走地不安心，就通知你过来了。”

“不会走的，你别瞎说。”刘晓佳喃喃自语，“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爷爷走得早，爸妈又忙于事业，我从小是奶奶一手带到大的，你说她怎么就舍得离开我呢？”苏远双手抱头，泣不可抑。

“我叫你别瞎说！”刘晓佳低声吼道，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弯下身来，整个人蜷成一团，神情恍惚至极。

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从空中重重摔落的情景。

是啊，明明拉钩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您怎么就舍得离开我呢？让我一个人从此陷入无尽的懊恼与忏悔中，再也得不到救赎。

苏远走到她的身前，发现这个女孩颤抖地厉害，是在害怕吗？他看向亮着的指示灯，生离死别，从来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良久，刘晓佳扬起泪眼朦胧的脸：“你知道吗，我最爱的奶奶……就是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