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好相融(2/3)

“好，早点儿回来。”翻开书，心里想的是：刚才就在外面，为什么又跑回来一趟呢，就为了换件衣服吗？不嫌折腾啊。

聂明宇看到她这幅毫不在意的态度，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背起了手风琴，一手将她拎了起来。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一句话足以打消她之后的辩解。

到了聂先生和她说的文化馆，她脑海里只有八个大字“老干部退休俱乐部”。

路上聂先生已经给她详细地介绍了，在这里，他和初中宣传队的同学，一起组建了一个小乐队，是他对过去生活的一种纪念。

这种不忘初心的精神世界她懂，值得赞赏一下，但特地换了辆车，又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这辆车也有聂先生不可磨灭的回忆吗？星辰觉得，她今天的吐槽能量积攒的够多了……

他背着琴，立领上的扣子，永远都是严丝合缝，紧紧地系着，双手还是插着口袋往前走去，挺拔的身姿，这件长款的风衣，使他身影更加颀长，整个人精神抖擞，又气质卓绝。他也特意调整了步伐，确保身后的星辰能跟得上他。

他一走进去，一堆人停止了手中的音乐，热闹地和他寒暄着，他也很是热情地回应着。但这些人中，他的相貌最为出众。

他为星辰找了一把椅子，放在他不远处，拉琴时也能感觉到的地方，他没有向那群人介绍她的意思，他们好像心中也只有音乐，无暇过问老朋友的琐事。看到她安静地坐在他准备的位置上，他满意地扬了一下嘴角，把外衣脱了下来，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星辰抬头看了一眼，觉得在这个有些广阔的空间中，他显得更为清瘦，而那双本来就很长，被这个空间在视觉上拉的更长的腿，却戳中了她的伤心事。她要用多久，才能长回从前的身高啊！

看到他已经把琴背上，她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

“等一下，我帮你把后面扣上，琴上的护膝也要垫一下啊，腿麻了我可不扶你。”

他很少扣手风琴后面那个带子的，因为他从不求人，最亲近的妹妹，他也没带她来过这儿，他也经常忽略，练琴之后腿会不会有异样。星辰软软甜甜的声音，飞到他耳朵里时，忽而令他觉得，有这样一个人，也是好的。

他和那群老朋友，奏起了名为《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曲子，是她没有听过的，外公和她，比较喜欢《l

》那种老式唱片，那句话旁人怎么说来着，确实有点小布尔乔亚的情调。

她坐回椅子上，跟着这首红色的乐曲，她竟奇妙地想到了，和外公一起住过的，上海那座古朴的老宅子，曲曲折折的巷子，湿湿柔柔的小雨，到处都是甜点屋的香气，还有那位喜欢为她缝制旗袍的，阿婆的欢声笑语，她有一点想念，那个很厉害，对她却非常和蔼的裁缝阿婆了，可惜在外公去后，她就离开了上海……

那些旗袍，和外公为她设计的旗袍手稿，她也早已让她们随外公而去了，何况住了那么久，她也说不全一句那里的话，外公对北方，有着强烈的执着……

他有一瞬间感受到了她低沉的情绪，将这一段收尾后，他和大家提议，换了一首欢快点儿的曲子。

她停止了悲伤的情绪，如她一贯地克制自己，而且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聂先生的善意。外公曾在最后劝止过她，人不可以耽于往昔，为了她在人生路上前行下去，他耗尽了多大的力气，推翻了他自己大半生的信念。然而，若思念真能就此止住，人的情感也未免太淡薄了。不过现在她不会驻足不前的，因为身边有了聂先生，她人生当中的第二束光芒。

望着他在键盘和贝司键钮上灵活飞舞的手，和他闭上眼睛，陶醉在美妙音乐中的优雅姿态，这一切令她想到，外公带她看过的一场歌剧《s》。她能体会到，在这里他是真的开心，他对手风琴有着虔诚的爱意，这样的聂先生，她很喜欢。给他的背影，也是给自己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翻开了手中的书。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天都市是临海的，这个季节，一到了晚上就有些凉了，想到他那哮喘的老毛病，她将摊在膝上的纯黑厚本，用曾经掉在身上的那片枫叶合好，站起身，放在了几步路之外的桌子上，从椅背上拿起他的外衣，轻轻为他披上了，他好像预料到她会如此，手上的风琴完全没有停下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关怀。

这时她活动了一下双腿，顺便伸了个懒腰，按按有些僵了的秀颈，而后继续坐下，继续手中的《精神分析引论》。

可远处疾奔而来的，张峰的助理小芮，打破了这份宁静。

聂明宇最讨厌别人在他拉琴时打扰他，本来他是不想理的，但看到小伙子的模样，怕是公司真有什么急事儿，他只好停下来了。星辰是时走过来，帮他把琴解开，接了过去。他和那群老友打了声招呼，随小芮去了门外。

“能让这位，嗯……芮哥，让这位芮哥牵肠挂肚方寸大乱的，怕是只有那位张总了，看来车的事儿，不太妙啊。”望着聂先生的背影，她有些担忧。

事实证明，的确是张峰那儿没有拿下贺清明，反而打算把这件事儿一力承担下来，去向贺清明自首。聂明宇不慌不忙，马上拟好了对策，给他父亲的秘书黄盛打了电话，让他来帮着周旋一下。挂了电话，他眉眼十分冷淡：没有钱不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