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3)
次筵席上,他见到了那位玲珑剔透的傅小姐。彼时,她尚未及笄,却已出落得蛾眉皓齿,被众女簇拥在水榭中,意态悠闲地解着九连环,举手投足间,仿佛有艳光流淌。她谈笑风生,聪明外露,如皓皓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在一众贵女中,最为瞩目。
此后他辗转在叔父面前打听她的一切,却听说她自小便与大学士陆晟长子订亲,只等出了母孝,便会嫁与陆公子为妻。
他听了后,失望到齿酸,可也知道他与傅小姐直如云泥之别,这等难得一见的美人,本就非他所能觊幸,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暂且按下念想。
不料时移势易,短短两年,太子继位,叔父步步为营,成为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而傅冰却因为人傲慢,不为新君所喜,渐渐失势。
更让他快意的是,一月前,正当叔父和李士懋预备对傅冰发难之际,陆家那位跟傅小姐订亲的陆公子忽然酒后失德,玷污了家中一位远房表妹的清白,此事不知被谁传扬出去,闹得沸沸扬扬。
陆公子狼狈不堪,无法收场,不得不纳了这位表妹为妾。
说起来,这等fēng_liú韵事于男子而言是为寻常,无伤大雅。谁知傅冰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因他时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奉命巡抚云南,身虽不能至,竟连夜去信京城陆府,斥责陆公子品行有瑕,不堪为良配,信中言辞激烈,半点不留情面。
原来傅冰疼爱女儿,择婿为谨,早在两家喜结秦晋之好时,便曾得过陆大学士替儿子许下的一句承诺——举案齐眉,五年内若无所出,方可纳妾。可眼下尚未过门,陆公子已然背诺,傅冰如何不怒。
傅冰以善辩闻名,陆大学士被傅冰信中的话逼问得下不来台,索性趁势回了一封信,提出两家解亲。
傅冰明知陆家人于这等关头闹出此事,定然怀了别样心肠,齿冷之下,依然义无反顾与陆家解了婚约,两家关系就此堕入冰点。
如今傅家倒台,傅小姐失了陆家这步退路,当真是孤苦伶仃,被押入京之后,除了被罚没教坊司,再无他途。
他嘴角勾起一个笑意,这样一朵妍色正好的娇花,若从此碾落尘泥,真真可惜可叹……
眼下他已然升了锦衣卫同知,叔父又正炙手可热,若要娶妻,傅小姐这样的戴罪之身,自然已不是良配,但当作一件玩意似的赎了回家,收归己用,倒也未尝不可。
最让人畅快的是,这回皇上点了他前往云南罚没傅家家产,押解傅家女眷进京。一路行来,不知多少便宜。
王世钊想着想着,胸膛涌出一股隐秘的快|感,跃跃欲试,险些坐不住。
王令却已在向刘百通细细打听傅家家事,对傅冰女儿之事问得尤其仔细,末了,又追问当年傅夫人去逝时的详情。
刘百通身为傅冰门生,以往时常在傅家走动,妻子也曾跟傅家后宅有来有往,对傅家之事知之甚详,知道王令不容敷衍,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明。
王世钊见叔父饶有兴味的模样,不由暗吃一惊,想起一桩陈年异闻,肚子里同时冒出几百个疑问,几回欲言又止,瞥见叔父那张在灯光下愈发阴柔怪异的脸庞,又硬生生忍住。
王令听得差不多了,挥手令刘百通噤声,垂眸想了一会,忽然转头对王世钊笑道:“听说傅冰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自小当作男儿来养,不但让女儿随她哥哥一道启蒙,在云南外放时,更亲自教习女儿学问,除此之外,傅夫人非中原女子,在世时,听说很会些旁门左道,你此次前去,莫见傅小姐年纪小便掉以轻心,若大意之下出了什么岔子,差事办砸了,叔父也不好向皇上交差。”
“侄儿省得。”王世钊听出叔父口中严厉的警告意味,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明显。
却也不敢敷衍,起身应了。
“不过,”王令皮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气定神闲道,“托赖刘大人的福,傅家早已安插了咱们的内应,不怕那位傅小姐耍什么花样。”
刘百通讪讪然掏出帕子拭汗。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有人求见。
王令坐了大半天,早有些乏累,听到这动静,便将身子闲闲斜倚在太师椅中,令那人进来。
那人进来后,附耳在王令耳旁低低说了几句话,旋即退下。
王令面色微微变了一变,须臾,目光如刀看向刘百通,道:“刘大人且到外头稍后片刻,杂家跟侄子说两句话。”
刘百通正心下打鼓,听了这话,不敢讨价还价,忙不迭退到屋外。
“怎么了叔父?”王世钊觑了一会叔父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小心翼翼问。
王令神色恢复如常,不咸不淡道:“傅冰案尚在审理,云南暂且无人坐镇,如今有几处流民作乱,刚才皇上听了消息,预备从朝臣中挑一位大臣接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前往巡抚云南,并指了让平煜亲自护送,到那之后,再由平煜押解傅家女眷进京。”
“平煜?”王世钊险些没跳起来,“怎么又是他!有他插手,傅家之事,咱们还如何施展得开?”
“不过一个罪臣之女,他押解便押解,何须如此暴跳如雷。”王令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你别忘了,先帝在时,傅冰自恃首辅身份,曾屡次三番弹劾西平侯尸位素餐。当时满朝都是傅冰门生,声讨之声日盛,使得西平侯爵位被削,一家被贬谪至宣府,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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