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成长的孤独(3/4)
压下的痛苦、烦恼与迷茫,甚至已经被生活的重负困顿得失去了追求拼搏的勇气,只能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挤在墙角取暖换取一丝心理上的安慰和满足。但只要能看到一点希望,他们眯着的眼睛似乎便会瞬间睁开。他们也曾经为了摆脱贫穷奋力拼搏过。村里前些年专门请一些技术专家来下乡来给他们讲解种桑养蚕,家家户户开始把家里的田地种上桑树,在桑树间隔上再种一些花生或者香瓜。等到春深夏初桑树桑叶开始茂盛,他们便把家里阴凉的空间归置出来,用米筛或是临时用洗净的化肥口袋和木条做成的方框来养蚕,看着春蚕从一粒粒小米粒大的黑点长成几厘米长的圆嘟嘟的白蚕,人们的眼睛也是这样眯着的,嘴角里还带着笑,仿佛闭眼就能看到了幸福的模样。
苏筱那时候放学就会去桑树地里边摘桑葚吃边帮忙摘桑叶回来凉开,然后根据下乡技术员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去为那些能给大家带来希望的蚕补充食物,让他们吃得健康,长得白胖,好在不久的将来结一个白白胖胖的茧,为大家换取经济上的微薄安慰。到了一定的生长时节,家家户户还按技术员的要求在养蚕的房间挂上上百瓦的白炽灯来给蚕来创造适合温度的生长环境。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桑蚕和丝绸之所以能在江南流行盛行而不是其他北方的地方,不是因为江南的人比北方那些地方的人更勤劳更能吃苦,而是那些地方的土质和气候就不适合养殖某些东西。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当时除了部分蚕茧的质量上乘外,大部分蚕茧都以偏黄偏轻为由被征收蚕茧的人以极低的价格进行了收购。种桑养蚕发家致富的梦想在还没踏踏实实地在家家户户实施两年就夭折了。
后来市里引进外商投资,他们也尝试过种植其他的经济作物,比如日本的大白萝卜、紫苏叶、甚至烟叶。经过几番挣扎尝试,那片庄稼地最终仍然回归到了最初的寂静模样,小麦和花生才是这片土地赖以生存和滋养的作物。而这些作物却只能让人们微济生活,很难发家致富。
苏筱他们这年轻的一辈此刻的生活也是与这片土地做着“最不情愿”的抗争和尝试,不愿被这片土地困苦一辈子,他们的方法不是改变这片土地,而是彻底远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下学早的,初中毕业就开始外出打工赚钱养家。学习稍微好点的,就像苏筱一样进入高中,以更苦的三年高中生活换取鲤鱼跃龙门之后的逃离。灼烫苏筱内心的情愫也许就是这个。苏筱趁着冬日暖阳,经常在周末回家的第二天周日拿着竹席裹着薄被,骑着自行车跑到东坡的麦地里。把车子往地头的沟里一扔,把席子铺在麦地里,薄被在席子上平铺垫好,然后躺在麦地里,用书把自己的脸一盖,让冬日阳光曝晒自己的身体,让身体吸收天地灵气的精华。
苏筱这时往往会想到《平凡的世界》中的主人公孙少平对苦难劳动的眷恋。孙少平出身农民家庭,高中毕业后变成了一个煤矿工人。他惟恐他自己会被农村的那种传统的意识淹没,而决定离开家乡到社会上去独自奋斗。无论是当揽工汉还是当煤矿工人,他都将劳动看得高于一切,由于劳动而受到尊重也树立了他的信心。尽管他一直致力于改变自己内心中作为一个农民的意识渴望超脱现实,但是总难以摆脱行为、思考都受到作为农民的身份限制,生活行事中也总受到身为农民的意识所影响,并自称是“以现实出发的哲学”。
作为一个被农民父亲含辛茹苦用汗水浇灌培养出来的知识分子,他对劳动者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与尊重,这种尊重既有对劳动本身的尊重,同时也包含了孙少平对父亲,以及像父亲一样的劳动者的爱与尊重。他对体力劳动的无端渴望正是他对父亲的尊重与爱,对劳动热爱的体现。这种尊重与爱甚至植根于他的骨髓,以至于他必须投身到体力劳动中来让这种爱得到依靠。他在体力劳动中感受着父亲一样劳动者经历着的艰辛与坚韧品质,并因为分享了他们的艰辛而感到精神上的快乐。孙少平身上那种欲挣脱而内心却深深眷恋的苦难情怀都是源于他的农民情结。
苏筱躺在那里也经常会想起妈妈讲过的外公姥爷的故事。外公姥爷年轻的时候打过鬼子,之后也在开封的工厂里当过工人,妈妈小时候家里穷,经常不够吃,外婆姥姥就带着他们兄妹四个去开封寻外公姥爷,改善一下生活。妈妈回忆说那时候寻到外公后吃胡萝卜可以吃到饱,觉得生活非常幸福美好。后来外公姥爷一听说农村家里要分土地,便放弃了城里的工人身份,拒绝了工厂领导的挽留,回到了农村心甘情愿地做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外公从内心深处对土地是有一种眷恋的乡土情结的。苏筱有时就在想植根于她内心的这种乡土情结是否就是外公血液在自己身体内的继承和流淌。
高一的时候苏筱看过的另一本书是俄国作家写的一部长篇小说,书厚得像砖头一样,但书名和作者苏筱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作者叫什么斯基。小说开头写一群商人拉着一车货物经过一个沙漠,日子每天都过得炎热和枯燥。文中有大段大段的炎热干燥的沙漠风景描写、烦躁无聊的人物心理描写,每一行文字入目都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仿佛和书中的主人公一样经历着每天的烦躁无聊与酷暑炎热。
当时苏筱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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