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花神提香(2/3)

‘我死定了！我死定了！’脑中有个声音不停提醒她，她想开车门，可车门也打不开，她红着眼睛去找按钮，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一抬头，前方不远处就是下高速路的匝道，若还不停下来，她必死无疑！

“天哪！拜托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柳欣失控般地大叫，狂打方向盘想避开弯道。可是不管用，她现在连方向都控制不了，这车，着魔了。

“不要反抗。”提香鬼魅般地又出现在副驾驶位置上，“灵魂脱离ròu_tǐ，针扎一般，不痛的。”

“不！不！不论你是哪方神仙，你放过我吧！我不能死的！求求你！我还有爸爸妈妈，还有陈诺！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们会习惯的。”她很平静。

“不要！不要！”柳欣崩溃，双手死命捶打着车窗，用身体去撞车门，她满脸是泪，眼见那水泥桥面越来越近。

“我不想死。”

她整个人忽然颓下来，看着前方无限接近的桥面，灵魂出窍了一般，“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话没说。我后悔没有对爱我的人更好，对我讨厌的人更坏。我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我一直在为难自己。上车前我以为自己绝望，可直到我置身其中——”

“怎样呢？”提香问她。

也许只有十米了，柳欣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泥桥面，眼中绽出大颗泪珠来，“人生中的绝望，除了死亡，我都可以修正。”

梦呓般吐出了这句话，她闭上眼睛，松开双手，认命了。　　身体没有痛楚，没有想象中的硬性碰撞，没有安全气囊弹出来，空气中也没有弥漫汽油和烧焦的味道，相反的，鼻端还隐隐有丝清甜。

柳欣等待了半天，却没有了下文。她鼓起勇气眼睛眯开一条缝隙，只捕捉得到乳白色。

“人生中的绝望，除了死亡，都可以修正？”她忽然听见提香的声音。

还能听得见声音，那我岂不是还没死？柳欣按捺着心中的狂喜睁开眼睛，她甚至还保持着在驾驶位上的坐姿，可没有汽车，没有座位，她不知跌入了哪里，入目尽皆渺无边际的乳白。她吓了一跳，‘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这是在哪儿？”

提香好像依然坐在副驾驶位上，可她身下什么都没有。

“你刚才说，人生中的绝望，除了死亡，你都可以修正。”她又问一遍。

柳欣有点懵，但隐隐觉得是这句话救了自己，她点点头，“刚刚那一刻，突然这样觉得。”

“很好，有长进。”提香站起身来拊手而笑，“没白扔你下去历练一番，小小花侍，倒有灵性。”

她说的这句话里，柳欣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见提香素手一扬，一条银色光带般的长河便不知何起蜿蜒至柳欣面前，零星光点间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片段。柳欣惊得说不出话来，双手颤巍巍地伸进长河中去，只是一旦触碰，记忆片段便四分五裂碎成更小光斑流逝而去。

“看看吧，这便是你此世流年。”提香伸手一指那银色长河。

“我这一生都在里面吗？”柳欣抬起头来问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拔腿向前方跑去。

“跑什么”提香微微不悦。手中捏诀便要定住她。

柳欣驻足回首，“我想去前面看看我的未来！”

提香听她如此回答，本来凝住的脸孔却笑了，一声叹息，“刚夸你有长进，就给我来上这么一出。你好好看着这长河走向，想看未来，难道要向前跑么？”

柳欣定下脚步一看，果然前面流逝的都是小时候的无忧岁月，不由得有点发窘，又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回来。这回她倒学了个乖，就站在提香身旁看着，反正河水长流，她总能看见自己的未来。

可看着看着，不由得心头生疑，她今年二十六岁，可这长河中闪过二十六岁的星点片段后便空空如也了，只剩银色光练潺潺流动，再往后看，长河中竟然游过了一群锦鲤，各式花色，泳姿雄然，比平时柳欣在公园见到的大了好多。

柳欣的注意力被这群锦鲤吸引，便也想伸出手去摸摸，手刚触水，提香声音便响起来：

“还不长记性！这些啖魂锦鲤，牙尖齿利，专门啖食流年，你把手放进去，他们便也一样吃了。”

柳欣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抽出来，果见那为首的大鱼张开大嘴，一见她将手拿出，便甩了甩眼，徒劳闭唇，须间生成一串串水泡，摆了摆硕大鱼尾，便又加速向前游去，柳欣着眼一望，浩浩汤汤，后面还跟着一群。

她心中害怕，回过头去问提香“这些鱼干嘛要吃我的记忆？谁还给它们起了个这么吓人的名字！”

“东方古时有位哲人，曾立于高川，感慨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你要往生，自然不可多留前世记忆，易埋祸根。人之一世，长不过百年，少时记忆溯流最长，中年次之，晚年又次之，这些锦鲤追风逐浪，蚕食鲸吞，何时吃光了你少时记忆，何时你便也履完此世，重回归墟了。”提香语气清淡，不悲不喜。

柳欣听了，脸却都吓得苍白，“往生？谁要......往生了？往哪儿生？我此生还没完呢，不用，不用往生。”

提香听她如此说来便又笑了，她站起身来，风姿万方，“没有你在身边解闷，我倒无聊得很，想想连笑得